519 一无所知 (第2/2页)
张浩南拿起一壶黄酒,冰镇过的,给朱跃进满上,半甜型的黄酒,广陵本地有点岁数的其实都稍微喝过一点,朱跃进也不例外。
跟张浩南一起喝了点儿,朱跃进对竹笋炒鸡蛋倒是很感兴趣,一个人有滋有味吃得也高兴,还有鲤鱼的鱼籽红烧芋头,这个他也中意。
家常便饭,官场上的腔调不重。
一起过来吃饭的还有丁永和吕卫东,吕卫东资格老,朱跃进还让他坐了上座,吕卫东也没有客气,没必要,算是自己人了。
有“沙食系”为外援,朱跃进在广陵地面上,也过了需要“和光同尘”的困难期,做事相当放得开手脚,很多年轻时候的理想,到这岁数居然可以施展施展,多少有点魔幻。
“张总,这伱也不能怪几个办公室,是你自己搞的各种业务公开,保密措施想要做好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再说了,你又不愿意秘书办公室用大学生,全是政府国企挖过来的,多少都有点老派做法的。”
这方面丁永从来不给张浩南面子,别的高管可能不清楚张浩南为什么搞业务公开,他可太清楚了。
为了偷懒不上班,张浩南一分钱的税都没有逃,税务局的人比狗还听话,市里面为什么很多项目不敢让“沙食系”瞎掺和?
就是因为审计上“沙食集团”完全是教科书上的“理想国”。
但张浩南这种孽畜是孤例,鬼知道他怎么想的,正常的资本生物,不是应该不断地追逐利润吗?
反常态、孤例、不正常、疯狗……
导致了“沙食系”既不合群,又不可或缺,因为市政府拿“沙食集团”来压别的龙头企业、重点企业,是相当的好用。
完美的工具,关键工具本身还无所谓。
张浩南从来不怕外经贸二代圈子的威胁,也不怕黑色金属产业集群的排斥,井水不犯河水,各玩各的。
所以别人要跟张浩南讲数,他当放屁,对方也不会生气,这是理所当然的。
同样的,张浩南也不会主动跟对方别眉头,你废弃排放直接塞到市政府大楼都跟他没关系。
“算了,泄露就泄露吧,反正也是早晚的事情。”
张浩南拿起酒壶,给丁永也满上,要给吕卫东倒的时候,吕卫东则是淹着酒杯口连连摆手,“不喝了不喝了,有二两了。”
把酒壶放下,张浩南转了一下盘子,把凉拌猪耳丝转到吕卫东跟前,这才对丁永、朱跃进继续说道,“我对长三角的商品丰富程度是很有信心的,这一点你们都清楚。但是我要说的,是这个信心到底有多高,高到什么程度。”
“啥程度?总不能三年超倭奴,五年超阿美利加吧?”
丁永喝了一口酒,略带调侃说道。
“嗳,我说的就是这个。”
张浩南夹了一块排骨到碗里,然后左手五指伸开晃了晃,“五年,制造业规模超倭奴。”
“……”
丁永一脸无语,“你在说书?我刚才是开玩笑,你听不懂?”
“相信我啊,我啥时候跟你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五年超倭奴?!”
旁边朱跃进感觉这是“天方夜谭”,可是,说话的人是张浩南。
妈的,好矛盾!
“我对GDP是不感兴趣的,超欧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从工业化角度来说,我们工业化初步完成之后的工业人口,是刚好跟发达国家人口持平的。因此从合理的发展路径来看,欧美国家的GDP总和,未来就应该和我们国家的国民生产总值相差不大。”
“……”
朱跃进感觉自己在听单口相声,但这个逻辑……是对的。
其中变量,是第三产业的增值。
可根基还是工业规模。
“刚才张总说的是制造业规模超倭奴,是吧?”
“对。”
张浩南点点头,“五年左右吧,基本就是超了,然后再过个三五年,GDP差不多也就顺便超了。第三产业的增减都是大起大落的,与之相关的工业产值增减,则是幅度非常小。”
杠杆无处不在,有好处,但不可能只有好处。
一个钢铁集团的突然消失,与之相关的所有服务业都会随之衰弱,或转移,或直接覆灭。
而钢铁集团在一个工业化国家中,只是工业组成的很小一部分,能源、化工、生物科技、材料科技等等等等,都是非常恐怖的规模。
就像建康这次拆过来的液晶面板生产线,背后有什么呢?
重头就是化工。
而这条线拆分出来的化工种类,至少就三个大类,有机化工、无机化工、合成化工……
每个大类的一线岗位待遇,都是OEM代工厂班组长以上的岗位薪资,跟普通一般流水线制造业,完全不是一回事。
这还是工业生产岗位的增值,延伸到服务业终端,卖手机的提成,必然比卖甘蔗强得多。
“张总的信心……是我见过最足的。”
“肯定的,我要是没信心,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拿十亿八亿的现金出来?我就是靠这个吃饭的。”
“……”
朱跃进直接无语,但也被张浩南提醒了一下,坐他旁边的这位到底是谁?
是“财神爷”!
自己在干什么?
质疑谁?
质疑科学道理还是质疑逻辑思维?
在“财神爷”面前,科学可以放一放,逻辑可以抛开不谈,这些,都是合理的。
“那么基于我这个信心,先当它是事实,从国家产业布局来看,制造业增量两个重点,就是珠三角和长三角。我们照三七开来算,珠三角先吃七成,我们吃三成,这三成,照两万个亿的保守估计来算,那就是六千亿。两浙省两江省松江市三家各分两千亿好了,够不够七千万人吃?”
“……”
“……”
“……”
一桌人直接听麻了,账可以这么算,但……真的能这么算?
可说话的人是张浩南。
“有这样的商品丰富基础在,通过航运,就能大批量的调动物资。这其中肯定会有个人对个人,但主要还是体系作战。我们‘沙食集团’在广陵的批发市场不敢说有主导权吧,但说是信心压舱石没问题吧?只要是‘沙食集团’内部的资源调动,灵活性自主性就相当高,广陵市管理部门要做的,就是跟我们做好数据对接,有个两三年,库存估算都是很好做的,简而言之,就是我们内部小微型的‘计划经济’。”
说到这里,张浩南对朱跃进同行的人说道,“这话不要乱传,大家先心中有数就行。”
然后他才对朱跃进道,“我名下的‘嘁哩喀喳’开发的管理软件,刚好弥补上了管理工具的缺陷,现在国家又把铁通、电信打通,很多事情,想象空间是可以很大的。”
“那将来要是做大了,张总你怕不好抽身啊。”
“怕个屁,赚得差不多了,就打包卖给省政府,省政府不敢接,就卖给中央。我又不贪的,到时候随便给我个几百亿一千亿就行了,搞点养老钱,不过分吧。”
“……”
“……”
“……”
面对朱跃进的担忧,张老板表示这担忧个鸡儿,爷像是在意自己“心血”的创业者吗?
就是玩儿。
“张总,那会不会出现对两浙省的商品集散分流?”
“怎么可能?”
有人菜都忘了吃,脑子转得飞快,问了一些非常有意义的问题。
张浩南也做了解答,“这只会是互补,当然这其中肯定有竞争,但非常有限。你们对国家经济信心不足,才会产生这样的疑问。回到之前丁总的玩笑话,我说五年制造业规模超倭奴只回应了一半,还有一半没有回应,那就是十年制造业规模超阿美利加。”
“……”
“……”
“……”
十分淡定的张浩南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冰冰凉凉的黄酒,咂咂嘴,“同志们,你们对国家的潜力有多大,是一无所知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