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惊变 (第2/2页)
鲁莲同为男人,自然也知道他们脑袋里那点东西,眼一白,挥袖叫他们滚远点。
侍卫忙滚到庭院里。
鲁莲却只觉得还不够,直到侍卫们滚到抄手游廊远远看不见了,才勉强皱了眉同意。
推门进去,发觉姜瑶倚在铺了红绸的桌边,手里执着酒杯,已是半睐。
红烛如火。
那红绸如血一样流淌下来,映衬着她露在外的手、颈,还有那脸,透出分明的玉的质感。
似听到动静,她半抬起头来,那一双妩媚的眼眸,当真是艳色无双,波光如火,几乎能将任何一个男人心底的幽魅,都给勾出来。
鲁莲心有清月。
可此时,那一颗心也难免“砰砰砰”跳起来。
再回想起之前与她那做戏一般的拜堂经历,便仿佛也觉得,她与旁人不同,是他的笼中鸟,却也不仅仅是笼中鸟儿了。
他快步走过去,拿过她手中杯,轻声哄劝:“娘子,该安寝了。”
“不嘛。”
姜瑶这一声出,自己险些没吐了。
娇柔做作,过于外显,三分。
但看鲁莲,他却仿佛十分受用似的,姜瑶一边心底骂臭男人,一边擒了桌上另一酒杯,递过去:“交杯酒还未喝。”
声音也是娇的。
鲁莲当场便要酥了。
他只觉,这堂当真是拜得值。
便姜瑶再蠢些再虚荣些又何妨,有这副皮囊这等风姿,当个色纳,却是万万的享受。
当下,也不拒绝美人邀约,就着姜瑶递过来的手,喝了,一边又坐到她身边。
姜瑶却不依,转了个身便离他远些,拎了细颈壶便又往他杯里注满,烛光下,那眼波如水,却又藏着烫意:“郎君,再来一杯。”
鲁莲顿时魂麻骨酥,只望着那近在咫尺的一双桃花眸,就着那眸中情,低头又饮下一杯。
于是,接下来,色佐酒,酒如水,一杯又一杯。
喝得一壶都光了。
鲁莲此时有些微醺,只觉时机正好,拉了美人柔荑,说着该“安寝”了。
姜瑶只觉手上被他碰的地方腻得慌,按捺住想要抽回的冲动,含笑试图拉他:“郎君,再来一壶嘛。”
鲁莲只是微醺,却不是傻子。
他回过头了眼姜瑶两眼,指指她:“不成,你在灌我。”又笑,拽着姜瑶重新往床榻那走。
姜瑶暗骂声酒色罐子。
平日里是泡在酒里的么,这样都没灌醉。
现下却不能做得太明显,只得也随他去了床榻附近。
到了床榻,鲁莲就将姜瑶往榻上一推。
金底嵌红玛瑙凤冠就落了下来。
往日里价值连城的凤冠在床边滴溜溜转了下,就落了地,姜瑶只来得及看到那凤冠一角,人已被鲁莲按在床上。
细瘦的肩膀,被他按着,从姜瑶的角度,只能看到鲁莲染了酒意的眸,头顶红色的帐幔,以及一截流光似的飘带。
那鲁莲却似不满意般,按着她的另只手往下,即将落在她衣襟前的系带。
姜瑶眼珠儿一转,指尖落在鲁莲的手背。
那细的一点如珠玉润凉的指尖,落在鲁莲的手背,令他只觉得那接触的一点也烫,低头,就见姜瑶在那铺了红绸的衾被上,朝他狡黠一笑。
那是这个仿佛魅生成的小娘子脸上,难得出现的可爱。
她朝他眨眨眼睛:“郎君,要不,我们来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
姜瑶双手搭在鲁莲肩膀,不等他反应,双手一个用力,已经将他翻了个身。
她双手杵在他双肩侧,只朝他一笑,那笑带着调皮的意味,下一秒,那葱白指尖便搭在鲁莲腰带上,轻轻一抽。
姜瑶将他腰带扯了,绑在他眼上,凑过去,吐气如兰:“郎君,这样,好不好呀?”
声音也是娇的,带着点邪恶。
鲁莲魂都要飞了,哪里舍得说不好,只任那姜瑶将绑带又紧了紧,而后,感觉着她柔软的指腹,一忽儿又到手腕。
鲁莲又听到一阵“嘶嘶嘶”抽腰带的声音。小娘子解腰带还要更惹人遐思些,丝绸划过柔软不堪一折的腰,环佩叮当,指尖青葱。
鲁莲只感觉,腕间一凉,柔软的丝绸又覆住他手,仿佛将他最后一点反抗的意图都消灭了,只靠腰带那蒙眼的一点模模糊糊的红,来勾勒对方的轮廓,情态。
必是多情的,带着狂妄的娇态,兴许还有得胜的骄狂…
不过,鲁莲此时愿包容她。
姜瑶却只是板着脸,嘴里柔声:“郎君,还差一根,怎么办?”
“你的脚…”
鲁莲想开个荤的,才张口,突感觉不对,下意识往旁边一转,脖颈间已传来一道凉意,带了刺痛,像苇叶划过的感觉。
鲁莲意图扯开双手。
那风声又来。
他只来得及在床上一个翻滚,长腿在床上一替,借力避开后来的一击,而后,飞身下床,翻滚。
翻滚的间隙,双手一挣——
可怜姜瑶使劲了吃奶力气才绑上的红绸,被他轻轻一挣,就挣开了。
红绸如雪花,片片飘落下来。
而后,鲁莲就看着面前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到近乎柔弱的小娘子,直接丢了割伤他脖颈的碎瓷,往桌边过去。
她手直接一挥,燃着红烛的烛台就“噔噔噔”落地,落到布满红绸纱幔的喜房里。
红绸纱幔一下子被火点燃,烧了起来。
鲁莲捂着还在沁血的脖子,骂了句:“你疯了吗?”
姜瑶也没想到,鲁莲能躲开她势在必得的一击。
为了这一击。
她准备了多久。
陪小心,拜堂,降低对方戒心。
□□,灌酒,还绑了他眼睛和手——
可鲁莲居然躲过了!
就像她突然被掳至大慈寺一样,鲁莲也命不该绝般,躲过了本不该躲过的那一击。
后面更是挣开了她绑他的绸带。
姜瑶在瞬息间取舍,她直接奔到烛台边,将原本就打算做的执行:点火。
烛台落在地上,火起得非常快,火舌瞬息间就将这房间填满了。
外面乱哄哄的。
“走水了!走水了!”
“是新房!快看新房!烧起来了!”
“快!去看看,郎君你有没有事?”
乱糟糟的脚步声,随着骂声靠近。
可姜瑶却没想到,鲁莲居然没走,在她躲到一截被火蛇舔着的帐幔后,他竟然直接冲过来,大约是自尊太损,他铁青着脸,掐住了她脖子。
“挺有胆啊,姜瑶。”
他都不喊她姜娘子了。
姜瑶手搭在他掐着她脖子上的手上,胸腔口进的气越来越少,身体一抽一抽的,眼前发晕,只是此时,她居然无聊地想起了前世的一幕。
她抱着她的小书包和小熊玩偶,蹲在马路边等啊等。
叔叔阿姨问她:“小朋友,你在等谁呢。”
她高兴地告诉叔叔阿姨:“我在等爸爸啊。”
“我离家出走了。”
“爸爸一定会来找我的。”
可她等啊等。
等到天黑。
等到天亮。
爸爸都没来找她。
……
这个世界,也是一样的。
不论她如何努力。
不论她如何挣扎。
姜瑶闭上眼去,眼前一片漆黑——
突然,一道巨力传来,她晕晕乎乎间,只感觉身体一晃,人已经到了一个清风般的怀抱里。
怀抱冷梅香。
姜瑶睁开眼,就只看见熊熊烈火里,楚昭袖剑而来,寒霜似的长剑一振,便将鲁莲荡了开来,而后揽了她在怀,往外跃去。
从姜瑶的角度,只能看到他被火燎过的,月华流照一般的袍摆。
姜瑶捂着脖子,“咳咳咳”,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