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deGeass:南非风云 OR1-EPXD:真人 (第2/2页)
“陛下……”他惶恐不安地跪在地上,全然忘了自己的身份,“陛下,如果朝廷不发兵相救,南庭都护府就将沦陷在布里塔尼亚蛮夷手中,届时整个南洋都将深受其害,朝廷将永无宁日啊!臣恳请圣上——”
“李尚书,你去把朕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宋大将军。”大统皇帝呵斥道,“若不是本朝太祖皇帝昭武帝的扶持,宋家哪里能称霸南洋?宋家如今的权势和地位,都是朝廷给的,可你们南庭都护府自创立以来已有一百五十多年,从未办过丝毫有利于朝廷的事情,反而处处和朝廷为敌。”说到这里,天子拿起龙椅旁的拐杖,扔向李近南,被站在一旁的厉常侍挡下了,“广南伯,你说说看,你们南庭都护府除了长着和中原一样的面皮外,和外国有何区别?朝廷没有发兵讨伐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已经是法外开恩,你们居然不知廉耻地乞求朝廷为你们的权柄而战。朕今日要是发兵协助你们,百年之后无面目见大同帝和光文帝……”
李近南被皇帝骂得狗血淋头,灰溜溜地站在下方听着天子的教训。天子火冒三丈,连着旁边的厉常侍一起骂了进去,最后又把宋家祖宗三代问候了个遍。旁边的中常侍们面子上挂不住,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其中一人受害,坏的是大宦官群体的面子。于是,中常侍们纷纷向天子求情,要求天子不要在震怒之下处罚厉常侍和李近南。余怒未消的天子又说了一些有关北方EU威胁的言论,才在其他宦官的搀扶下从后方离开大殿,撇下失魂落魄的李近南站在原地。
“老李……”
“你别说了,我心里有数。”李近南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地望着空荡荡的龙椅。
“你别怪圣上,朝廷是真的没钱了。”厉常侍呼叫周围的侍卫把李近南从地上扶起来,“唉,从五年前开始,局势是一天不如一天。农民撇下土地逃离农村,城里的工人却没有工作……天官,朝廷是自顾不暇,你别怪皇上,皇上那是被气到了……”
李近南推开侍卫们,刚往前走了几步就摔倒在地。他看着宫殿上方的雕塑和壁画,只感觉这大殿空洞而冰冷,是个吞噬活人的机关。他再看着身旁和蔼的宦官们,仿佛是阎罗王派来追魂索命的恶鬼。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的李近南哆哆嗦嗦地从官服中拿出几张支票,送到其他宦官们眼前。
“这是老夫的一点心意,各位一定要收下……”
李近南浑浑噩噩地离开了宫殿。他像死人一样被人塞进车子里,送回了旅馆。一言不发的南庭吏部尚书回到旅馆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只顾喝酒解闷。他喝得酩酊大醉,喝醉了便睡觉,醒了便继续喝,如此数日也无人来打扰他。朝廷还有更重要的问题需要处理,而天子和世家大族的斗争还在继续,他们没有心思关注发生在南庭都护府的战争。李近南不怪他们,他只恨自己没本事救民于水火。
到了第五天,忽然有人再一次敲响了房门。门口的侍卫对李近南说,来人是一个穿着黑色道袍的道士。李近南打开了门,见到一位仪表堂堂的中年道士站在他面前,这位道士左手拿着拂尘,右手却拿着一个十字架,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阁下是……?”
“您就是南庭吏部尚书、广南伯李近南吧。”道士向着李近南行礼,“贫道是礼部道录司的道士,今日来是请广南伯去参加洛阳的慈善大会……”
“这些希腊人办事很靠谱。”道士指着道观内部,请李近南入内。李近南走进了左面的一间屋子内,道士随手关上了门,开口说道:
“李天官,您不会想空手而归去面见赵王殿下吧?”
“嗨,欺君是万死重罪,然而老夫早已置生死于度外。”李近南有些怀疑对方的动机,但他相信没人敢在洛阳公开杀害南庭都护府的大员,于是放心大胆地和对方交谈起来,“道长要是想从老夫口中套出什么反贼的言论,怕是要失望的。”
“哈哈哈,李天官真是以小人之心揣度贫道啊。”道士笑得前仰后合,他给李近南递上一杯茶水,指着李近南身后的一幅画,“贫道在中原游历十余年,算准了朝廷无药可医,正打算另谋高就,仅此而已。碰巧李天官来此,贫道便心生一计,决定邀阁下共商大事。”
李近南越发猜不透对方的想法。现在是乱世,王双这么说,宋正成也这么说,那么乱世中一定有不少希望凭借自身的才干去出人头地的野心家,李近南自己也许就是其中一员。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圣人,但他不会轻易允许其他人接近权力。南庭都护府的百姓不能将身家性命托付给野心家,不能让自己的人生成为他人丰功伟绩的地基,这是李近南的原则。
“什么大事?”
“改天换地。”道士将拂尘搭在另一只手上,“李天官,阁下此次到洛阳来,不知有什么体会啊?”
“国运多难,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呢。”李近南颓丧地低下了头。
“错了。”道士忽然上前,给了李近南重重一耳光。体格剽悍的李近南挨了瘦道士一下,竟然忘记了反击,只顾着听对方的胡言乱语,“哪里有国运?是有人误国,有一群人误国。天子误国,群臣误国,乡绅误国,大夫误国。”道士冷笑着上前,“旁人只说天子圣明,我看天子恰恰是罪恶的根源。”
“你说什么?”
“贫道向来知道李天官是心怀百姓的好官。”道士后退几步,向李近南行礼道歉,“那么,李天官也应该明白,圣明天子手下有奸臣,昏庸天子手下也有贤臣,可后果是不能同日而语的。只要这江山社稷还是天子的私产,就永远会有作为天子家奴的宦官来狐假虎威,永远有士绅盘剥黎庶。几千年以来,我们重复治世和乱世的循环,周而复始,生生不息,令人绝望。李天官,阁下有济世安民之志,难道就不想结束这种循环吗?”
“都没用。”
李近南重重地叹了口气,他不是不清楚道士所说的这些话,但他过去选择性地遗忘了,并认为自己能够力挽狂澜,“全都没用。天下战乱不止,纵使有人心存革新的念头,也无能为力。”
道士静静地等待着李近南说完内心的想法,才继续开口试图说服对方。
“诚然,以当前的局势,最主要的任务是击溃布里塔尼亚帝国。但是,李天官,我们可以暂时放下这些矛盾……并不意味着矛盾不存在。如果您能够获得胜利,一定要彻头彻尾地改造这些腐化堕落的机体,让它获得生机。不然,即便我们打败了布里塔尼亚帝国,胜利也毫无意义,只是开启下一个循环而已。不能再让百姓把希望寄托在圣明皇帝身上了。圣君给天下带来多少好处,昏君就能带来多少害处,而昏君总是比圣君多的。”
李近南从椅子上站起来,向着道士下拜。他决心找出一条新的道路,天子的表现粉碎了他对君主的所有期待,一切君主都不可信,即便是宋家也有可能在一个昏君手上葬送江山。
“你说得对。”李近南坚定地说道,“南庭都护府不能指望朝廷,也不能指望明君,百姓必须自救。对了,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贫道俗名张山河,和玉皇大帝算是同姓罢。”张山河连忙将差点跪下的李近南扶了起来,“天官,中原深陷天子神威而不能自拔,这革新要从南洋开始,从南庭都护府开始。贫道考察多年,断定阁下是能在乱世之中开辟新天地的人物,其余皆为冢中枯骨而已。若说当今南庭都护府还有什么能够成事的人才,大概就是新近被你们的王爷招来给儿子做师父的王双了。你们二人,一人执掌民政,一人执掌军政,二十年之内可保南庭百姓太平。”
没有人知道道士又和李近南聊了些什么。数日后,南庭吏部尚书李近南离开洛阳,南下返回南庭都护府,和他一起离开的还有一名来自中原的道士。在得知朝廷不可能派出一兵一卒救援南洋后,彻底放弃了向外求援的南庭都护府不得不广泛地发动百姓抵抗入侵的布里塔尼亚帝国军,更残酷的拉锯战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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