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回 替身 (第2/2页)
“父君罚的重了些,想是为了安抚南方。”空青沉声道。
广丹的扇子在空青胸前敲了几下:“你明白就好,南方自陵光帝君故去后,原本成了四方中实力最弱的,可落葵一战成名,威名隐隐有超过其父之意,朱雀一族为上古神族,她继位南帝,本就与父君平起平坐,如今手握重兵,又如此能打,父君不得不防,亦不得不如此重罚老四。不过,你若真想看老四的运簿,可以走一走白微姑姑的路子,她一向疼你。”
空青眸光闪了几下,笑道:“多谢二哥指点。”
“哎,别急着走,我有事问你。”广丹反手拉住空青,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低声道:“你与她可曾出了什么事儿。”
空青诧异的望着广丹:“二哥,你,知道什么了。”
广丹折扇重重敲了空青胸前一下,叹道:“我知道了什么不要紧,你只要知道,若你不娶了她,苏叶帝君非撕了你不可。”
数日后,空青拿到了白苏的运簿,喜滋滋的送去了天枢宫交给茵陈,再喜滋滋的去不庭山向落葵邀功,却在山口处遇上了他与落葵皆也不想见的人,微微一怔,只见忘忧出来,冲着那人施了一礼,缓缓道:“西帝请回罢,我家君上吩咐了,不见帝君。”旋即冲着空青勉力淡笑道:“六殿下也请回罢,君上身子乏了,也不见殿下。”
空青一时间哽住了,眸光微错,察觉出西羌幸灾乐祸的笑意,脸色不由一分分白了下去,难看极了,旋即递给忘忧一卷竹简,缓缓道:“把这个给帝君,她会见我的。”
不消片刻,忘忧再度出来,却对空青缓缓道:“君上说,东西她收下了,殿下的好意她也记下了,请殿下回去,若日后有用得到不庭山之处,殿下尽管说,君上定不会推辞。”
三日后,一道遁光落在了不庭山山口,子苓从虚空中踱了出来,抬手放了道传音符进去,似笑非笑的眸光才打了个转,落在枯等了三日的空青和西羌身上,砸着嘴长叹一声:“我这回可是没白来,这热闹可是千载难遇。”他狠狠捶了下空青的肩头,奚落道:“你实在是没用,我调教了你数万年,你竟连不庭山的山门都进不去。”
空青脸庞微红,抿了嘴苦笑一声,讪讪道:“师兄,我已等了三日了,要不你带着我一起进去罢。”
子苓连连摆手,笑道:“你小子就在这等着罢,最好等上百年,才显得你有诚意嘛。”旋即他眸光微冷的望向西羌,撇了嘴冷笑一声:“怎么,你袭了西帝之位,便巴巴的来迎娶落葵了。”他撸起衣袖,冷哼了一声:“你是想像上回那样伤条胳膊,还是。”他冲着空青努了努嘴,冷笑道:“还是想从此做个残废。”
西羌瞥了空青一眼,抿唇冷面的退到远处,子苓这才冲着空青展颜一笑:“等着啊,我这就叫那丫头放你进去。”
他缓步进去却见落葵斜倚在庭前饮茶,遂抬手将杯子渡了过来,品了一口笑道:“喝茶多没滋味,喝酒才有趣呢。”见落葵怔怔的望着山口,旋即笑意更深:“你在这悠闲品茶,却将人家扔在冷风口里吹风,也太不厚道。”
“子苓师兄,你这可是将道德仁厚放在灯笼里,只照别人不照自己了,你从来都是落井下石还嫌慢的人,什么时候厚道过,若如今改邪归正了,你自己大可以领他进来嘛。”落葵抬了抬眼帘儿,瞥了他一眼。
子苓续了盏热茶递过去,撇嘴一笑:“我怕你将我和他俩一起打出去。”
落葵冷哼一声:“算你明白。”她朗声对忘忧吩咐道:“你去告诉那两个人,若他们还不走,我便要开启护荒大阵,到时他们魂飞魄散,可别来怨我。”
子苓噗的喷出一口茶来:“西羌死了也就死了,空青若死了,你不会心疼么。”
“他死了自有旁人心疼,轮不到我。”落葵脸上一红,心间微痛,口中却硬着冷然道。
子苓皱起鼻子轻嗅了几下,奚落一笑:“咦,落葵,你这的醋瓶子倒了,怎么这么酸,你吃醋归吃醋,还是厚道些好。”
落葵的脸登时红似彤云,心下竟真的泛起酸意来,抬手抚了抚自己烧的火辣辣的脸庞,猛饮了几口茶才将那股子闷气压下去,冷哼道:“吃醋怎么了,许他朝三暮四,就不许我吃个醋么。”
子苓打量了她半响,旋即掏出一块传音符,不住的笑起来:“川谷,川谷,惊天秘闻,落葵吃醋了,你想知道吃谁的醋么,给我三百两银子,我就告诉你。”
落葵满脸羞红的冲上来去夺那传音符,可还是慢了半分,只能眼睁睁的望着那符化作一抹白光,转瞬间消失不见,她苦着脸眯了眯眼,旋即又抿嘴一笑:“吃个醋而已,你何至于如此开怀,像是占了好大的便宜,我就不信了,若你知道了半夏的心意,还会不吃醋么。”
子苓哽住了,良久才长吁了一声:“你都知道了。”
落葵抿了口茶,微微点了下头,轻咬了下唇边,低声道:“当然知道了,不然我吃醋干什么,酸的我胃疼。”
“是了。”子苓从屋角下抄出一坛酒,仰头猛灌了几口,丧气道:“若是她肯,我还能跑到你这里借酒浇愁么。”旋即自嘲的一笑:“我常教你在情事中别做怂人,可我自己却做了怂人。”
“她肯或不肯,总归对你一片赤诚,绝无隐瞒欺骗,可我。” 芜花,芜花,落葵心中竟一闪而过这么个名字,她的心一分分沉下去,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庞,有些不敢看子苓的眼眸,咬牙忍了良久,方才仰起头,直直望着他,淡淡道:“你见过空青之前的那个侧妃么,她是不是与我长的很像。”
此言一出,子苓一口酒辣了喉间,蹙着眉心打量着她,良久,才如常笑道:“你这么一问,仔细看下来,确是有几分相似的,但这又怎么了,你若心有疑问,直接问他就好了,难为自己作甚么。”他饮了口酒,沉声道:“咱们都活了这数万年了,谁还能没有些见不得光的过往,你还这般看不开么,若说隐瞒,你对空青怕是也没有赤诚相待罢。”他冲着山门努了努嘴,奚落道:“至少西羌,你难以真正介怀。”
是的,曾经她不能听到西方这个词,听到便喉间哽咽,亦不能想起西羌这个人,想到便心间大恸,可如今,他的生死、贫富、悲喜都不再和自己有任何关系,再没有念念不忘,有的只是永不会原谅。
她凝神良久,哀伤道:“我并非全然为了她,还有半夏。”落葵微微一顿:“我舍不得伤了半夏,却也舍不得离开空青。”
子苓递给她一坛酒,看着她灌了一口,笑道:“说你是怂人,还还真是一点不假,落葵,你以为你的一世很长么,其实短的可怜,你顾及了那么多人,到最后错过了,说不好便是一世都错过了。”他偏着头望着她,一字一句的沉声道:“落葵,你好好想想,你不会后悔么,确定不会后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