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第2/2页)
店小二笑嘻嘻打开门,确认只有沈岚烟一个小女孩在门外:“哟,姑娘,这么晚了,想吃点什么?”
沈岚烟勾唇:“让我进去好好挑挑?”
“好嘞,您快进。”
她步入地下室,反手关上门,笑声银铃似的:“哎呀,这么多,我都看花眼了。”
她假装挑货,环视一周,确认整个地下室,只有小男孩还活着。她漫步到中央,瞳孔倏然竖起。
客栈外,树上的鸟儿惊起一片。
客栈的大厅中央,杜亭云忽然因被抽离大量灵力胸口一窒,紧接着轰隆一声,客栈的后厨轰然炸开。
客栈的后院轰然膨胀开来,屋子从正中间裂开一条豁口,巨大的火舌窜出来,争相冲上云霄。
杜亭云紧急投出结界,将爆炸的火光闷在结界里。
沈岚烟率先从后厨冲出来,还拉着一个浑身烟灰的小童。
她看见杜亭云,先是一愣,好奇他怎么这么快就醒了,光速摆出一副受委屈又惊恐的表情:“杜仙长,我不过饿了下来讨点夜宵吃,没想到掌柜的他们杀人呢。”
杜亭云眼神复杂地掠过她和她身后的小童。
小童紧攥沈岚烟的衣袖,躲到沈岚烟背后不吭声。
他手腕一翻,那头火光在结界中被压灭,吐出一朵灰云,一股焦味的风从地面上荡漾开去。
杜亭云驱动轮椅往前。
沈岚烟委屈地双眼通红,抓住杜亭云的衣袖:“杜仙长,不要去,里面好多人……特别惨。”
杜亭云甩开她,径直往内。
沈岚烟趁杜亭云打开结界时,小手一勾。
一竖火苗竟复燃了,从门缝里窜出来,悄悄点找了客栈的一角。
杜亭云一入地下,便不得不用捂住口鼻。
地下室内一片狼藉,两具被活活绞地碎的尸体横七竖八躺着。
笼子里被关着的东西已看不清容貌,但都是被一击毙命而死,浓烈的妖气、仙气尚未消散,刺激的人想流泪。
杜亭云只能猜测此地是地下兜售妖物的地方,而地上的人,是掌柜的和店小二。
妖该杀,但虐待、兜售妖也并非人道。
可……如此杀害掌柜的和店小二的手法,真真是极端残忍。
外面传来骚动。
杜亭云再出去时,便见火光冲天,整座客栈深陷大火。
而沈岚烟,则一脸忧愁得紧急疏散着人群。
用甜美、天真的嗓音带领大家避难。
冲天的火舌隔绝了后院与街道。
唯有两扇洞开的前后门,能让杜亭云看清,那个少女转身看向他时,眼尾勾起的一抹狡黠。
杜亭云面色如坠冰窖。
空气中烟尘的刺鼻气味、尸体的血腥,还有繁杂妖气的恶臭,熏得人脑袋晕晕。
混乱中,几个散修一起用凝水诀唤出涓涓细流,浇灭了客栈的大火。
少年默默坐在路边,看着少女忙前忙后,安抚一些老弱凡人。
她特意跑去二楼,又下来。
沈岚烟那张脸不算好看,清丽的面容被右脸上网格般的印记衬得毫无美感。唯一触动人心的,是那双晶亮的眸子。
而这双眸子,在看向杜亭云时,充满了泪意与委屈,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虚伪至极。
杜亭云放在扶手上的手指轻轻一蜷,握紧,手背的青筋根根分明。
“杜仙长,对不起。”沈岚烟小跑到他面前,手背在身后,一副认错态度。
“哦?你倒说说,做错了什么?”
沈岚烟背在身后的手紧握着,迟疑地拿出一个小拳头,在他面前慢慢展开:“你放在我枕边的桃花,被火烧成灰了。”
身边听到的群众,无一不觉得心软。
唯有杜亭云,神色越发冷得吓人。
沈岚烟吸了吸鼻子:“客栈也没了……我们今晚没地方住了……”
“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这时,一直沉默的小童拉了拉沈岚烟的袖子:“姐姐,我家住在镜月阁山脚下,你们能送我回家吗……我想妈妈了……好不好?”
杜亭云狠狠咬住后牙,下颌线紧紧绷住。
然后兀自嗤笑一声。
末了,杜亭云抬起若三九寒冬的眸子,道了一声“好”。
“真的?”
彼时距离子时,还有一个多时辰,若全速御剑,定能赶回镜月阁。
沈岚烟作出一副不敢看杜亭云的样子,软声催促:“杜仙长最善良最温柔了,那我们今晚就送他回家吧。”
青冥剑鞘能变很大,足以坐下三人。
沈岚烟坐在后面,拉着小童保持平衡。
小童圆头圆脑,长得老实巴交,脸上有许多伤疤和痘痘,像旺旺雪饼。
沈岚烟觑起眼睛:“雪饼。”
小孩子摇摇头:“我叫心安。”
沈岚烟笑笑:“你叫雪饼。”
小孩子想到自己答应了这位姐姐,什么都听她的,乖乖点头。
杜亭云坐在前头,闭着眼,只有无尽的沉默。
两仪镇与镜月阁不远,子时刚过,三人便来到镜月阁脚下。
镜月阁的仙山是飞在天上的。
连接山门的人间大门坐落在一山坳处,仙气缭绕,人迹罕至。
更别提有人家。
沈岚烟从青冥剑上跳下来便意识到这点,朝小童使了个眼色。
小童终究是背下了所有的锅:“仙长,对不起,我是骗仙长的,我家不住在镜月阁脚下,但我很想进镜月阁……”
他可怜巴巴抬头看着杜亭云。
杜亭云双手接住缓缓下降的青冥剑鞘:“无碍,镜月阁每年都会招收新弟子,你若无处可去,可入镜月阁,接受教化。”
“真的?”小童双眼一亮。
忽然,一道剑风袭来。
沈岚烟迅速躲闪,却因为身体还处在衰弱期,被划破了脚腕,趑趄了一下。
她疼的倒吸一口气,就在一刹那,一道无形结界倾轧而下。
杜亭云趁机投出一根闪着金光的捆妖绳,将沈岚烟瞬间制服。
一个眨眼,她发现自己已经被死死捆在旁边的大树上。
沈岚烟:???
杜亭云抬手捏了捏依旧麻木的耳垂,袖子落下来,腕间的红绳称得他皮肤越发白,像一块冷玉。
“我今日路过丹房,那店家信誓旦旦,说有一解毒丹,服用后一周内,百蛇之毒均可自解。”
他的眼神像淬了冰:
“店家真诚。
不似你,满口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