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夜色正好 (第2/2页)
白玉皓并未像李乐惯常的那般冲锋在前,若说李乐带领的骑兵是剪开布匹的剪刀,白玉皓此刻展现出的则是完美的织布技术,而且用的是墨家之中最先进的织布机,数不清的丝线在面前流转,几个简单的命令下羽林军得到的是与同伴截然不同的命令,好在这支部队早就习惯了这位女将军的指挥风格,对此毫无疑义,执行的效率比白玉皓昔日在大商所率领的部队还高上一些。
五千骑兵在战场上本就是能决定胜负的力量,虽然这样的评价更多在于骑兵能借助其强大的战场机动能力在局部战场形成己方的巨大优势,可骑兵本身的巨大兵种优势仍是不可忽视的。
一边是睡梦中惊醒的乌合之众,一边是当世屈指可数的名将和毫无败绩的骑兵,人数已失去了意义,没用多少时间,前军尚未找到墨敖所在白玉皓已经率领着只有几人受伤的羽林军扬长而去。
想要用道理说服贼子的老先生还没来得及穿好儒家的华服,便被羽林军砍了脑袋,连“匪首”一面都没见到。
而在另一边,墨羽几乎在同一时间点掉了儒家的粮仓。
熊熊烈焰滔天而起,随着烈火升腾的还有“先生”被杀的消息。儒生们先是不信,随后疯狂的往后军扑去,有人甚至顾不上穿好铠甲——可儒家自古喜好战车,对骑马嗤之以鼻,以为其不雅,乃是“蛮子”的行为,自然不会有骑兵,而无论是四匹马拉的战车还是人的两条腿显然单论跑步都不是骑兵的对手。
已经会和的墨羽和白玉皓在山腰往回看了看,墨羽叹了口气:“这哪里还是儒家?简直是儒教。那些人哪里还是有思想的读书人,纯粹是儒家学说的狂信徒……”
白玉皓转过头,不知道墨羽这一声感慨出自何方。
墨羽一边查探山下情况,一边答道:“将儒圣理解为文化的一个重要贡献者,将圣人之学做为主要研究内容,并着重进行诠释以适应时代发展的,这是儒学;将儒圣做为圣王,至圣来去尊奉,将《论语》当做信条去理解和实践的,就是儒教。”
白玉皓隐有所悟,随后便见得墨羽摇摇头,“这么说吧,当有个人呢,深刻的学习、认同并践行儒学但并不影响他人,这就叫儒家,就像阿乐的父亲,方将军他们,以礼仪修身,我虽不认可,却少不了尊重。但是倘若,有人用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违背你的意愿来要求你,用《弟子规》来叫不懂事的学生磕头,用伦理枷锁控制群人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这便是儒教。”随后顿了顿“而如果有个人还要说这样的儒教好,那他便叫做儒棍。”
指了指疯了一般扑向被白玉皓肆掠过营寨的儒生们,“诺,这下面的,尽是儒棍。唉?你看,老将军他们行动了。”
黑色的潮水涌上儒家的前军,方才还整齐的儒家阵形在老先生被杀的一瞬间便被激动的儒生们冲的七零八落;二品的高手们自然知道无论今晚是不是老先生将自己送到千军,都少不了一番问责,从此在儒家再也抬不起头,十成精神顿时去了九成。
宋家的士兵自然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虽然心中悲恸,却也没有什么违反军纪的情况出现,只是他们的最高指挥官宋熙此刻念头早就打在了等袭击过后收编儒家士卒上,自然是希望前线输的越惨越好,如此才能突出自己的一兵不损,如此才能削除儒门将领的话语权。
乱了阵脚的儒家在墨敖和墨葭眼中简直不堪一击,结成军阵的墨家士兵并未如羽林军一般冲杀,而是像磨盘似得,一寸寸在儒家的军阵上推进,磨盘下尽是模糊血肉。
尸体在战场上散落,墨家士卒亦没有“补刀” 的习惯和时间,忽的,就在墨敖经过一具“尸体”时,这具“尸体”悍然暴起,直挺挺的扑向墨敖,墨敖武功虽在大夏十三将中没什么名次却是货真价实的一品,下意识的挥手,扑上来毫不闪避的那人化为一捧血雾,连尸体也没有留下。
墨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视线恢复清明,在张大嘴的墨家士卒簇拥下挥了挥手。
“继续前进。”
心中如何波动,却是不知,翻遍墨敖将军留下的文字,与这个夜晚有关的只有一句话。
10月12日啊,那是个,夜色正好的晚上。
除了那晚的夜色,老将军什么都没有去记,也不愿去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