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当弟弟的先跳为敬 (第1/2页)
张周在林瀚面前大谈立足之道。
这是让林瀚所着恼的,就算你我马上将是翁婿,甚至我升官也仰仗于你,但你就这么直接跟我说,你要把萧敬当敌人,甚至去左右朝局,你这是准备自绝后路,准备让我彻底把你当奸佞看待啊。
“哼。”
林瀚轻哼一声,对张周的话差点要嗤之以鼻。
张周则似乎不以为然道:“以在下如今在朝所为之事,只怕是难以为人所认同。”
林瀚道:“那你也不该与朝中清流站在对立立场上。”
别看林瀚瞧不上张周,但他还不是那种直接要跟张周划清关系的人,就算他已在心中将张周判定为“近佞”,但身为教育工作者,他首先的想法是要把自己未来的女婿带到“正途”。
不然怎样?
把女儿推进火坑,从此两家人再无来往?那岂不是说自己以后连女儿的面都见不到?
张周笑眯眯道:“对他人而言,朝中多个朋友多条路,但在在下看来,朝中多个政敌才能迎风雨而行,否则真的是举步维艰啊。”
林瀚眉头紧锁。
他大概明白,张周这是没有政敌,自己创造政敌也要迎难而上……可问题是张周在朝野之内全都是敌人,就这样还非要给自己找敌人?
人家萧敬对你客客气气的,你却把他归为异己?就为了找麻烦?这叫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
林瀚心想,看你小子就是没事找事。
正说着,萧敬已在远处朝二人打招呼。
张周迎过去,一改先前对林瀚所说的,未来要把萧敬当政敌,就好像二人亲密无间一般,面色欣然而客气道:“萧公公,我们谈完了,这是有事?”
萧敬道:“正是。陛下刚有吩咐下来,说是请您处置一下孔家的事。先前衍圣公也想见您,但东厂给您挡驾了,现在宣圣庙纵火的事情众说纷纭,恐怕也需要您出来主持一下局面。”
林瀚在旁听着,皱眉道:“此等事,也轮到他来处置吗?”
萧敬陪笑道:“林老您多包涵,本是跟张先生无关的,奈何此事由张先生最先提出预警,外人也会怀疑其中有人想纵火嫁祸于孔氏一族,由张先生出来做和解,也是最好的。”
本来林瀚作为文人,对于朝廷要查孔家,自然是持抵触态度的。
但听说皇帝是让张周出面代为和解的,他也就点点头不再多言。
……
……
院子看完。
林瀚也没得选择,也先回去准备搬家了。
萧敬对张周道:“陛下有言在先,只要林老掌眼没什么问题,来日就把院子过到他的名下,以后他在京师常住,陛下暂且也不会调他去外地,以后对您也是一种帮衬。”
“多谢陛下体谅啊。”张周感慨着。
萧敬笑道:“陛下对您的信任,真是与日俱增,不过听说您先前给陛下提了一份上奏,却不知……是说什么的?”
张周到京之后,以私人的身份给朱祐樘上了密奏,内容别说是关白内阁,就连司礼监都不知道其中说得是什么。
因为这份上奏好像压根就不用皇帝批阅。
在萧敬等人想来,大概就是张周又对未来即将发生之事,做的一份谶言,至少皇帝看过之后是“龙颜大悦”。
张周道:“别人对我治理部堂之事的能力很怀疑,所以我做了一份上奏,就未来朝廷人事上的安排,做了一番大胆的预测,也想看看是否能跟吏部的推举和朝廷的廷议结果,是否有吻合的地方。”
“啊?就……就这?”
萧敬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这次居然无关乎对战局的预言?或者是对天灾人祸的提前洞悉?
只是为了证明你自己眼光卓绝,连吏部和廷推所举荐的官员都能提前命中?
张周叹道:“陛下对我的期许太高,总想从我这里问出点石破天惊的内容,但你知道我也只是大明的臣子,这窥伺天机往往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呵呵。”
萧敬在苦笑。
张周问道:“今天是要去见衍圣公,还是那位前衍圣公?”
“您自己选,若是您方便的话,两位都见见也可。”萧敬道,“以陛下之意,先前您做出预测,宣圣庙纵火的事,已达到预期的效果,是时候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张周故作不解问道:“什么预期?”
萧敬笑了笑,没回答。
他也在想,你聪明人装什么糊涂?预期当然是打压孔家威望,顺带把孔家内定的由孔弘绪的儿子孔闻韶继嗣的事给扭转。
张周道:“之前程学士和林侍郎等人所上奏,提出要更变爵位承袭之典章,尤其是因罪而夺爵之人后嗣的继承权,是这么说的吧?”
“是。”萧敬点头。
张周叹道:“可惜啊,这孔家兄弟二人,也挑不出第三人来,难道就要继嗣于旁支?还是说……再给当今的衍圣公,挑个别的什么过继子嗣过来呢?”
萧敬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孔家传承的问题,别说他现在只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就算他当了掌印太监,再或是皇帝,在决定其传承秩序上,也有极大的制约。
儒家最讲求的是礼教,孔家更是要以此为表率,孔家继嗣的事情很可能会成为未来大明的典范。
孔弘绪是因罪而被夺爵,但问题是孔弘绪的父亲孔承庆只有两个儿子,孔弘泰出生七月便已经丧父,作为孔家的长房长孙一脉,兄弟俩自幼关系可说是非常好,如今即便衍圣公已经落到孔弘泰身上,孔家大小事项基本都是孔弘绪这个大哥做主。
正是爵位没了,但长兄为父,孔弘绪就是有这种独断专行的权力,再加上他儿子非常多,在外人看来,孔弘绪无论犯多大的罪过,只要孔弘泰没儿子,爵位还是要传到孔弘绪这边,不然这爵位就要旁落到旁支。
张周道:“那就是说,连陛下也没有决定?”
“是啊。”
萧敬点头,“其实怎么看,好像……这位衍圣公,都不得不把……唉!目的达到就好,有些事还是要顺其自然的。”
张周想说,怎么就叫顺其自然?
孔弘绪不能继承爵位,就一定要给他儿子?哪怕现在孔弘泰再生儿子来不及,给他过继个过去也不是不可,谁说过继子一定要从孔弘绪的儿子里挑选?
规则定下之后,主动权不都在皇帝这边?
到时还不是皇帝让你过继谁去当继嗣者,就是谁?
……
……
锦衣卫北镇抚司。
东厂厂公萧敬亲自驾临,还带着张周,这可把北镇抚司的人给紧张坏了,由锦衣卫指挥使牟斌亲自出来迎接,并引路带二人到花厅内。
“张先生、萧公公,奉皇命,看押孔氏嫡长子孔某,一直都是好生招呼,并未下诏狱,也未曾用过刑罚,平时除了不能出外行走,连孔氏一门的族人来拜见,也都予以放行。”
孔弘绪看似是在坐牢,但其实就是在渡假。
萧敬问道:“纵火之人呢?”
牟斌道:“已畏罪自尽了。”
萧敬苦笑了一下,随即望着张周,这才道:“那就是说死无对证?”
“这……可以这么说。”牟斌道,“不过此人乃是孔某的家仆,曾在孔某身前做事多年,要说二者并无联系,不足以信服于天下。”
意思是,就算人死了,但人就是孔弘绪的身边人,那究竟是不是孔弘绪委派的,其实也显而易见。
如果强行说二者没联系,除非是把天下人当傻子。
张周道:“这好说啊,把结果通知刑部不就行了?”
萧敬生怕张周是不懂东厂和锦衣卫审案的规则,也怕张周不懂涉及诏狱案子跟三法司对接的细节,他解释道:“除非是有这位前衍圣公的口供,否则无论是刑部,还是大理寺,都没法继续探究。此案或也只能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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