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您就从了吧 (第2/2页)
心直口快的谢迁,又说出个很不合理的疑点。
既然张周修书没任何进展,皇帝还提前说出来,还信誓旦旦说最近就拿出来示人……
谢迁补充道:“要修个《会典》没个三五七年,想有进展也难吧?最初时我也曾参与一段,光是考据这一条,就破费心神,听说杨介夫先前修书时都废寝忘食,往往连续数日不眠不休。既然都知这修书不成,那陛下刻意如此说,难道不怕事后被人怀疑?”
李东阳道:“那就只有一种解释,在张秉宽在蒙蔽圣听。”
谢迁直接提出质疑:“那林亨大为何在看过此底本后,却又没任何意见呢?”
李东阳摇头道:“或是只有简单的部分,并不涉及到《大明律》等细规章条。”
说来说去。
连内阁这三位,都没法把准张周的脉。
“别无端猜测了。”刘健道,“回头找人去问询一番便可,看现在还有谁牵扯其中,大概也就明白一二。”
“嗯。”李东阳和谢迁都在点头。
猜来猜去,还不如找人去探寻一番,只要有人能见到那部所谓的《大明会典》,基本上就可以水落石出。
“找谁?总不能去问林亨大吧?”谢迁笑着问一句。
兜兜转转又回到最初的问题。
信息不对称。
而且好像没法跟张周取得最直接的联系。
……
……
有关《大明会典》的初稿,张周已让人做了简单的刻印。
其中由张周择选了一些可能会有争议的部分,单独誊录下来,找人送去给程敏政,再由程敏政提供参考意见。
程敏政人在家中坐……他在京师的宅邸,只留了一名老仆,既当门子又当扫院子的,平时生火做饭也是这老仆……程敏政大概觉得自己是被下人坑怕了,但凡是能自己干的事,绝对不再假手于人。
“《会典》?张秉宽?”
程敏政心想,这么荒唐的吗?
显然他心中没法把这两个关键词联系到一起。
“是的老爷。”老仆道。
“去把书抬进来……我亲自去吧。”
程敏政以为既是《大明会典》,一定是厚厚一摞,至少也有个七八十本书的样子,可到了门口,见到张周派来送书的锦衣卫,见到只有两个薄薄几十页的小册子,他登时眉头紧皱。
但他还是没有当着锦衣卫的面说什么。
拿回书,把门关好之后,他叹道:“就算天机之事,他有一张利口,到底还是不能信他身上的全部。这是在跟我言笑吗?”
程敏政捏着两本书,有种想把书丢在地上从此不理会的想法。
说起来是张周帮了他,但他又觉得是张周害了他。
从程敏政的角度,他会去想,要不是张周之前有那么大的风头,别人会误会张周找他索要题目?
不管是谁的错……
都怪张秉宽!
“老爷,先前来的锦衣卫百户,好似是说,那位张状元提到,老爷日后能否回朝,全看这次的机会了。”老仆本分中透出一些虔诚,该说的还是说了。
“就靠这个?唉!”
程敏政叹口气。
“好歹他也能掐会算,难道他真觉得,我是有何不甘心不成?倒还不如让我早些回乡,让我过几天清静日子。”
程敏政对于官场也没多大的留恋。
如同他在弘治初年被人参劾,便主动辞官回乡一样,当官对他来说真不是什么人生追求。
最多是点缀。
有则好,没有也不影响生活。
“老爷,咱家就怕快没米下锅了……”
“啥?”
“先前为了赎您的徒刑,花了不少银子,先前您买书的银子,都还赊欠着,人家听说您落难,去了咱祖宅讨,家里人不得已给支付了。家里也多番来信,说是希望老爷寻个门路,能帮补一些……”
“咳咳!”
程敏政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不当官,连一家老小都没法养活!
“百无一用是书生啊!”程敏政在那感慨。
“老爷,就算是给那位张状元面子,他也说了,只要您能在这上面多改动几个字,每个字都能给不少的润笔,您就从了吧。”老仆苦着脸。
他的想法是。
伱一家老小饿肚子,难道我一家老小不饿肚子?
作为程家的老仆,谁还不一样呢?
“最烦的就是给一些不学无术的人掌眼书籍、字画,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唔,张秉宽应该也不算是不学无术是吧?”
“是啊老爷,他是状元,不会无的放矢的。”
“那就看看?”
“看看。”
……
……
程敏政这一看不要紧,晚上吃饭时,老仆去送饭,程敏政都顾不上吃。
“没工夫,没我吩咐,不要来打扰我!”
“老爷,还能看吗?”
“出去!”
过了一段时间,老仆正准备睡觉,但见程敏政自己跑到厨房来。
“老爷,您?”
“来找点水喝,怎干的活计?说不吃饭,连茶都不给送的?”
老仆想了想,是你说别让我打扰你,现在却说是我干活不力?
果然任何的老爷都难伺候。
……
……
成国公府。
朱辅回到家,先去见了老娘,又把长子叫过去训斥一番,憋着一肚子火气,到正堂等着二儿子回来。
却是一直到二更天,下人才通报说朱凤一身酒气回家。
随后人被叫到他面前。
“父亲?”
朱凤还很意外。
本来朱辅说头一天就回来,朱凤还出城等,结果朱辅迟了一天才回,朱凤不可能天天出城等,跑出去找人喝酒。
朱辅道:“有点军功,不知道怎么得瑟了是吧?看看你这成什么样子?回头被陛下知道你这么不务正业,岂不是把你到手的侯爵给拿走?”
“我……孩儿只是因为私事烦闷,叫上张兄一起去喝酒了。”
朱凤也很无辜。
最近又是离婚,又是一堆人请托,研武堂那么多破事招架不住,都想撂挑子了……不过是喝点酒而已,我又没耽误差事,不都是散工之后才喝的?
别说是我这个当讲官的,就是那些当学员的,他们该喝酒还不是一样喝酒?
难道指望这群大老粗去讲什么风花雪月?
“你口中的张兄,是陛下身边那位神机妙算的张先生吗?”
“是。”
“哦,那没事了。”朱辅瞬间气全都消,反而是一脸热切问道,“除了喝酒,就没做点别的?”
“父亲所问的,是何事?”朱凤半醉半醒,也没有政治觉悟,听不懂话中隐晦的意思。
朱辅道:“你们在哪喝酒的?没去教坊司,给找几个姑娘?”
“就在普通的食肆。”朱凤摇头。
“不会办事!你可有问问他,陛下对……为父,可有何安排?”朱辅既想在儿子面前板着脸,装出严父的样子,却又好像是有事相求。
严肃占一半,恭维占一半。
然后就成了不怒不喜不悲不欢的状态,连他自己都觉得别扭。
儿子面前抬不起头了。
朱凤道:“陛下不是让父亲去研武堂吗?”
“哼!让为父去那种地方,听你们一群年轻人讲怎么开炮?有何可听的?”朱辅觉得皇帝这是在拿自己开涮。
学就学,居然是去跟儿子,还有儿子的朋友学。
丢人丢大发了。
“父亲,不单是您,连保国公和寿宁侯也在,而且最近还有不少的公侯伯派人来问我,看是否有机会也能进来学……我都跟来人说,要听陛下的吩咐……父亲,那不丢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