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二章 皇城游,明月铢 (第2/2页)
这倒也在情理之中,一行几人皆是出自五湖四海有名士族,本就是家世大抵相仿,明争暗斗向来是极多,甭管是学识深浅,或是诗赋才思,皆可拿来比过,再者是年纪尚浅,心气极高,纵使是明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此话,也总要将心思寄与无疆清风,与天外长云,如何能认旁人比自个儿高明。不过对于家世低微,且年纪已长的姜抗,则是向来无人生出攀比心思,只是从未有人因姜抗身在书院当中多年,便与姜抗私交甚厚,反而是越发瞧之不起。
“两枚明月铢算是不小一笔钱财,师兄如此手笔,师弟倒当真是想不明白其中症结,此间本就不缺人,为何偏要问这几位汉子,还不惜递上两枚明月铢,搁在市井之中,这两枚明月铢可断然不止数月吃喝钱财,而是近十载家用。”姜抗瞧着几位汉子勾肩搭背走远,嘴角难得有些笑意,揉揉酸涩两眼起身,却是不想身后有人开口,定眼仔细观瞧,才是模糊瞧清来人模样,挠挠鬓发,当即便是有些苦涩。
开口这位乃是北地一家士族的长族长公子,平日里心高气傲,不过腹中的确是学问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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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单凭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天资,便是冠绝书院,但怎奈言辞过于刁钻,每每同这位交谈的时节,都需事先在心中盘算一阵,打上三五通鼓,才敢听这人极尽埋汰挖苦的回话,时至如今,已是无人胆敢招惹。
“尚温师弟有所不知,如何登皇城的确不是非问这几位汉子不可,但毕竟是多年身居此间,最是知晓皇城规矩,请这几位与我等讲讲最是适宜,”姜抗多年伏案苦读,眼神很是差劲,此刻眯起眼来,才可瞧见眼前人模样,不得不叹上句清秀,本就是唇红齿白的俏少年,何况是书卷气足,意气也足,比起自个儿来,当真更是像位读书人,犹豫一阵继续道,“何况一路之上,众师弟早已是心思有些放荡,并不受书院当中拘束,言谈举止最是欠奉,当然需找寻这些位脾气极差的恶汉磨上一磨,即使是此事经我之手解去,依旧存了几分余力,也好令他们规矩些。”
“再者说来,之所以由少年轻浮变为老成持重,本就是因瞧见的事愈多,想的愈多,我今日送于那几位汉子两枚明月铢,顾及不出今日,大多师弟便已然是想通我所用的手段,可那接钱的汉子也并未私吞藏匿,如此想来,纵是穷苦之人,照旧有意气二字,反倒比终日念叨仁义礼信的文人,还要多些共患难同富贵的人情滋味。”
姜抗自以为这番话说得还算不赖,于是便打算起身而去,身后郦尚温却是冷冷笑过两声,“话术高明,但仍有两处不曾说得明白。”
“身为师兄却始终无师兄的气派,眼下已然是有些无从管辖,便想着凭这等旁人做不成,自个儿却做得成的事增添几分威信。第二件,若是那汉子将银钱私吞,过后还是可教旁人琢磨出些滋味来,独善其身,仗义疏财,无论是正反理,理都在姜师兄身上,果真是好算计。”
姜抗苦涩一笑。
但郦尚温却并未说些难听话,反而是与姜抗擦肩而过,想了片刻道。
“但的确说不出个对错,师兄不曾说出口的两件事,我也自然不会去点破,至于能从中悟到甚事,全在各人心思,有见月色如洗者独登楼台,诗文萧瑟苦楚,凄清冷凉,有人却可借月影呼朋唤友,饮至酩酊,顿生豪迈意味,所以所想出何事,师兄不过是引路人,并未拎刀逼人,算不上有错。”
直到郦尚温走后许久,姜抗才是回过神来,无奈瞧瞧前人背影,嘀咕了两句当真是妖人,当真是妖人。
皇城悬崖峭壁之外,有宽百丈大鼋腾空,悠哉游哉,直上皇城。
高崖之侧,百千赤红衣冠者立身九层高台之上,层层叠叠,不计其数。
天阳越暖,秋意全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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