镬泽 第一一二章 囹圄断魂阵 (第2/2页)
贺难也是在香堂中寻了许久后突然一阵尿意来袭,在这等地方他也没那么多讲究,就地开始放水,哪里想到自己一泡尿能把两方阵中的隔阂给破开?此时他和王道长隔着数个纸人所对视也是目瞪口呆。
“童子尿!童子尿乃是纯阳之物,能驱邪避鬼!贺公子快走!别管我了!”王道长不愧是出家人,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为什么贺难一泡尿能给这阵撒开了,他也是个厚道人,自知无力回天,所以扯着脖子指挥贺难往反方向走。
贺难本来看见的是一群妖怪正在围着一个死人分食,这“死人”大喝一声才让他回过神来,此时定睛细视那被“妖怪”所围住的正是王道长。
王道长厚道,贺难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他一股脑地冲向王道长,连裤子都顾不得提,溲水于这方天地播撒,所过之处烟消雾散,如摩西分开红海。
一泡尿的时间能有多长?反正在贺难跑到王道长身边的时候已经完事了,那些纸兵沾了尿全都倒地不起,看来也是再无起身的可能了。
“我不是让你走吗?”王道长问,贺难终于提上了下装:“我也不知道往哪走啊?跟您在一起还能安全些。”
“没想到你这一泡尿倒是把我解决不了的玩意儿给解决了。”王道长也是苦笑了两声,其实若要是他准备充足拿下这几个纸兵也不算费力,但光靠一把铜钱剑还是不行。“只可惜咱们还是困在这里了。”
贺难啧了两声:“要不然……我再憋点儿?”
王道长一脸无奈:“再说吧,你要是能憋出来更好。”
贺难此时也反应过来了,不解地问道:“我都这个岁数了,还算童子?”
“只要未破身都算是童子,尤其是年龄越大阳气越足。”王道长此时和贺难交流也不忘提防着周遭的变化,铜钱剑也时刻擎在手里,身子却蹲在地上开始画符——天知道一会儿还能蹦出什么鬼东西来?
王道长的提防并不是全无道理,那阴影再次合上时不知道从哪里钻出了一个身形僵硬的人出来,几个僵人缓缓接近二人,那阴阳之声再度响起:“没想到我这纸人术居然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给破了,你们再试试破我这尸兵看看?”
话音刚落,那几个面目全非、眼神空洞的尸兵就疯狗一般朝着二人扑了过来,王道长急忙拔剑抵挡,而这剑劈在一个尸兵的胳膊上反而是王道长朝后面倒退了几步,那尸兵的动作只是滞了一滞便再次涌了上来。
这就能看出尸兵术的威力远远是纸人术所比不上的,纸人无论有多少次“死而复生,倒而复起”的能力,被这铜钱剑挨着了身上附着的邪气也是顷刻就散,得等个数息过后才能复原,而这尸兵和铜钱剑硬碰硬也只是停顿了一下,靠着强大的力气反倒是把王道长震退。
贺难这边反而比王道长要好一些,因为无柄刀锋利无匹,而尸兵的身体再怎么强悍也还是肉做的,在无柄刀面前和菜也没有什么区别。贺难掐准了尸兵的动作一刀下去就把尸兵的一条胳膊砍成两截了,但这尸兵全无痛感只顾着继续往前追打贺难,贺难第二刀狠狠地砍出去又把这个尸兵的脑袋给劈飞了——贺难是下不了杀人的决心,但砍尸体就不需要那么大的勇气了,更何况此时命悬一线哪顾得了这个,恐惧成了他勇气的催化剂,所以出刀也格外的狠。
那个没了脑袋的尸体倒了下去,但摇摇晃晃地又站了起来——本来就已经是死物,脑袋又不能影响它的动作。
“这些尸兵肚子里有张符咒,你帮我把他们的肚子破开,我就能破掉这邪术!”王道长眼睛尖,他瞄了一眼被贺难砍豁了胸口的一个尸兵,那尸兵被砍的肠子都吊在外边一半,也露出了里面被污血浸泡的发黑的咒符,王道长看出了这就是尸兵行动的关键。
就在这老少二人费劲心思对付尸兵、和尚和捕头还在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的时候,千面老仙这边也并没有闲着——他需要耗费自己的道力驱动着尸兵、维持着他布下的“断魂连环阵”,而他的本尊也在忙活着一件事——准备大量的木柴,烧尽自己曾经的据点。
千面老仙还是较为谨慎的,他早就在这间破庙的八方各设下了一道符咒,一旦有外人入侵他就可以催动符箓开启法阵将他们困在其中,而为了防止有人能破开这断魂阵,他不惜下血本足足布置了三层,组成了连环大阵。贺难等人现在身处的正是“断魂阵”中,其实他们压根儿就没有离开过那个香堂,而悟巡和尚与邢捕头和他们也只有一门之隔而已,但他们就是无法打破这道屏障——这并非常人之力可解,非得法术不可。而除了这断魂阵能将外人困在庙宇中外,千面老仙还燃起了“骨香”,这种香是由秘法焚烧人骨炼制而成,可以让人产生幻觉,而这符箓配合上骨香才可以说的上是真正的“断魂连环阵”,贺难那泡童子尿也只不过是破除了幻觉产生的阴影,并未能完全破掉迷阵。
断魂阵的布置可以将他们困在此地,尸兵可以阻挡甚至杀死这几个人,但若要想做的干净,那就只有放火才能毁尸灭迹——重要的不是毁尸,而是灭迹——这个据点有太多他留下的烂摊子,此时已经被官府发现,那就只能一走了之了,反正以自己的实力过不了多长时间也能换一个地方东山再起。
其实尸兵能不能杀掉这几个人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大火燃起一段时间,就算他们不被烧死也会被浓烟呛死,最后一样落得一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你有没有感觉到越来越热了……”邢捕头的脸色通红。
“是啊……”悟巡大师无精打采地回应道,这两人一直在香堂门外兜圈子,随着时间的流逝只觉得越来越烦躁。
“看来我这尸兵术修炼的还是不到家啊……下次得找一些更强的肉体了。”王道长与贺难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处理掉四个尸兵,但另外四个基本也被砍的七零八落,虽然符咒还没有破除,但因为四肢尽断也只能趴在地上蠕动了。
就在二人累的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懈怠下来的时候,那阴沉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与之前不同,声音主人的身形也一并在黑暗中现身,那是一个干瘪如同尸体的小老头儿——其实千面老仙还不到五十岁,但长期浸淫邪法让他看上去有着不符合年龄的苍老。
“妖人,拿命来!”贺难的体力甚至还不如王道长好,但此时他整个人却如箭一般射出,刀尖直剜千面老仙的心口。
千面老仙的身躯就这样被一刀穿过,但他却仍在侃侃而谈:“呵呵,死在这里就是你们命中的劫数,老仙我也大发一下善心,让你们在临死之前看看究竟死在谁的手里。”
其实千面老仙本人正忙着放火呢,哪里有闲心管贺难和王道长在干什么?他亲自出手从头到尾也就只有一次——在王道长破门的时候卷走了对方,剩下的都是在操纵着纸人尸兵给众人添乱罢了。而贺难眼里的千面老仙正是幻觉——在如此频繁的挥刀劈斩下贺难累的大口喘气,吸入了大量的骨香和浓烟,已然有些神志不清。
王道长也没好到哪里去,此时的他正晕晕乎乎地把香堂中的泥像当成尸兵去砍,一剑又一剑的刺中泥像的胸口。
风助火势,火涨风威,仿佛老天也要灭他们一般,一股西风吹过,使得烈焰势头更猛。
贺难终于有点挺不住了,一头栽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