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千里共谋划 (第2/2页)
“好啊!甚好!”
李重盛在御榻前走了一圈,随即回身落座,接着问道:
“缜儿,这一百二十万两白银,何日能押运至长安入库?”
李缜道:“不出意外的话,当在一个月内。”
“好!朕心甚慰!”李重盛笑道:“缜儿呀!这李秋果然不负朕望!你这次举荐有功,想要什么赏赐?”
李缜面露愧疚之色,于座中拱手道:
“父皇,儿臣今日早朝之时,言语唐突,冒犯圣躬,父皇不加责怪,儿臣已感万幸,如何还敢舔颜邀功?”
“诶!……”李重盛摆了摆手,说道:“这是两码事么!你举荐得人,帮朕既清理了江南官场,又征缴上来这么大一批银子,朕当然要赏你!不过……”老皇帝语音忽然一变,变得深沉而肃穆,“你在大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两度与朕为难,确是有些唐突了!朕心中的你,一向谨言慎行,如何才一两个月间,你竟变得如此急言冒进?难道是有什么人?跟你说过什么话么?”
李缜闻听此言,急忙离座而起,上前一步朝皇帝俯身跪倒在地,恳切言道:
“启禀父皇,儿臣纵然年岁已变,容颜在变,身体发肤渐变,然一颗对父皇的赤胆忠心,从未曾变!儿臣心中只有父皇,只有我大乾之江山社稷!儿臣扪心自问,所言所行从未有任何私心,若父皇觉儿臣所言有可用之处,儿臣感激涕零,若父皇觉儿臣之所言一无是处,儿臣感愧惶恐之甚!就请父皇下旨,褫夺儿臣一切官职爵名,将儿臣顶上这九颗王珠,亦全数摘去!”
李缜说话之时,双眼中已是泪光隐隐,就连声音也数度哽咽,老皇帝无奈之下,只得走下御榻,亲自将自己的儿子扶起,温言宽慰道:
“好了好了!快起来,起来!缜儿呀!父皇并无他意,你切莫多心。这些年你办差做事,深体朕意,朕又岂能怪你?你一心为公,做事勤勉,朕自然知道。朕方才之所言,无非是期望你今后行事,尚需圆融谨慎一些为好……”
待父子君臣二人终于又重新入座,局面便为之一变,李重盛再也没了先前那般凛然而深沉的眼神,一直是和言安抚着李缜,末了又道:
“缜儿呀!你身上的这副胆子,不可谓不重!朕今后还有更重的担子要交于你,你切不可妄自菲薄,轻言放弃!”
“父皇教诲,儿臣谨记于心!”
“至于这个‘明月’么……你说的也对。她在渭河中不慎落水而死,说明她与渭河有不解之缘。朕既已令高良士下旨,择吉日当亲临渭水河畔,代天敕封明月为渭水河神!从此之后,渭河有明月相镇,自当永绝水患!”
“儿臣谢父皇恩典!”
“好了,朕有些乏了,你且先回府,有事朕会叫你。”
“儿臣告退!”
李缜躬身一拜,旋即转身退出殿外,他顾自迈步出门,自然未曾瞥见,皇帝看他背影之时,眼神已极其复杂。
……
……
李缜走到窗前,只见荃湖之上波平如镜,正午的日光照射在湖面之上,波光粼粼而动,整一片荃湖静谧无声,仿佛连风也已静止,唯有金色的流光随着水流漾动,那一片金色的波光与旭日的倒影,时分时合、时曲时直,时而化作流星,时而变为彩练,时而灿然夺目,时而又黯淡失色……
“咳!三哥呀!你教我的御前奏对之策,也不知是对是错?”
李缜内心,暗自感叹了一声。
他又想起了好几日前,同样是在这墨云阁中,赵王李义同他促膝谈心时的场景……
李义:“父皇年纪渐老,非但日益懒政,行事也愈发随性,四弟,你今后无论是上朝之时还是单独面圣之时,但见父皇有冥顽昏聩之举,则须当面陈奏,让父皇收回成命!”
李缜:“三哥,这样做不妥吧?父皇虽年事已高,然春秋正盛,他老人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小弟言语不慎,惹得父皇生气,那……”
李义:“无妨!有三哥给你撑着,你怕什么!身为人子,匡父亲之错,乃真尽孝,身为人臣,谏君主之过,是大诤臣!如今我大乾正逢多事之秋,你既为人子,又是人臣,你若不挺身而出,试问整个朝堂之上,还能有谁去谏阻父皇?!”
李缜:“若小弟不慎触龙逆鳞,惹来父皇雷霆震怒,到时该如何收场?”
李义哈哈大笑,拍了拍李缜肩膀:“放心吧,你不会有事的!父皇就算再怎么动怒,也不会来责罚你。”
“三哥何以有如此把握?”
“你信我就是!”
“可是,三哥,若果真到了那一天呢?”
“若果真到了那一天,就算三哥保不住你,还有白老阁主!”
……
……
李缜不再多想,随即取笔在手,给远在千里之外的李秋写信,信中之大意,就只有一条。
今年杭州府的盐税,务必实收一百二十万两之上,而且,务必在一个月内,解送至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