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章 大结局(下) (第2/2页)
他见识过青羊宫在西夏蛊惑人心的本事,曾经还心怀忌惮,现在看来,这群人明明有相当厉害的手段,却被一个偏执的追求所累,简直不知所谓。
“我居然会相信他们……相信改命之言!呵!欧阳春,走吧!”
李元昊侧头,却发现欧阳春立在不远处,一动不动。
事实上,早在《司命》的真相揭露后,欧阳春掉头就准备离开,甚至不愿意听接下来的争辩。
然而他来时的通道口,不知何时静静地站了一道身影。
泪水自那坑坑洼洼的脸上流下,愈发显得狰狞与丑陋。
但那股蓄而不发的气势,却令强如欧阳春,也生出忌惮。
“师父……师父……”
“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始终不相信我……”
“不!不!都是因为苏莱曼,欧阳春!!都是因为你父亲的背叛,我们才会落得这个下场!死吧!”
或许不具备成为“司命”的格局,但王从善全盛时期的武功,足以与欧阳春争夺天下第一,哪怕经历了这么久的牢狱折磨,早已不复巅峰,此时的出现,依旧能让欧阳春都如临大敌。
关键是得知真相后,他做出了与“司灵”相反的选择。
仇恨转移。
彻底宣泄!
“师父!!我是你最出众的弟子!看我替你报仇雪恨啊!”
而当这位狂啸着扑过来时,英夫人缓缓坐下。
靠在墙头的一刹那,见到“锦夜”和“杜康”也陷入了混战,将闭上眼睛的“司灵”一起卷入。
厮打。
怒吼。
惨叫。
哀嚎。
整座墓室陷入了疯魔。
好似整个“组织”的百年历史,如癫似狂,累累血债,无数冤魂。
她躺了下去,默默地合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
永定陵外,横锏在膝上的狄湘灵缓缓起身,握着武器,看着一道浑身浴血的独臂身影,从甬道内走了出来,正是李元昊。
狄湘灵平静地道:“其他人呢?”
李元昊毫不迟疑地道:“那群‘组织’的人是肯定死了,欧阳春遭受围攻,虽然身受重伤,倒在地上,却可能是在假死,他应该看出了外面还有人堵截,所以想利用我探路,争取一线生机。”
狄湘灵了然:“我本就不会随意封堵入口,你们既然选择来皇陵,而非直接远走西域,那就是错过了最后的机会,自然要确定了尸体,赶尽杀绝!”
“好!好一个赶尽杀绝!”
李元昊哈哈一笑:“成王败寇,无话可说,来吧……”
“嘭!!”
劲风呼啸!
狄湘灵一锏落下,结结实实,直接打得他天灵开裂。
这位历史上的西夏开国皇帝,身躯飞出,撞在石壁上,甚至连一句遗言都来不及留下,就已没了气息。
做完之后,狄湘灵擦拭了一下铜锏的血液脑浆,重新坐下,平静以待。
又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身影走了出来,步履蹒跚,浑身受创,连眼睛都似乎瞎了一只,正是李元昊推测中可能未死的欧阳春。
“欧阳帮主!”
狄湘灵起身,有些怅然:“可惜了,终究没有与全盛的你一决高下,堂堂正正地争夺到天下第一!”
欧阳春独目定定地看着她,突然道:“狄进呢?”
狄湘灵道:“还在回京的路上,自从知道了爹爹的安排后,他就不再关注这里的事情了。”
“当年被冠以北侠之名,我就知道,宋廷里面最为难缠之人,正是这位三元神探……”
欧阳春露出唏嘘之色:“我立燕开国时,还以为不久后,我会与他一较高下,没想到我的大业匆匆而终,狄总镖头以为,我是不是安心当北侠,其实更好?”
狄湘灵道:“当你这么想时,你就不是北侠了。”
“呵!”
欧阳春摇头失笑,运起最后的内气,陡然朝外冲去。
狄湘灵如影随形。
抬起铜锏。
天灵一击!
碧眼里浮现出浓浓的不甘,魁梧的身躯晃了晃,欧阳春跪倒在地,垂下了头,再无呼吸。
狄湘灵回到英夫人的屋中,推了一个独轮小车,进入甬道,先将英夫人的尸体运出,再将“司命”“司灵”“锦夜”“杜康”纠缠在一起的残躯抬出,连带着李元昊和欧阳春的尸首,全部归于尘土。
忙碌完毕后,她擦了擦额头间的汗水,看向东方的天边,展颜一笑。
一场纠葛百年的恩怨!
一个不为人知的时代!
结束了!
……
“官家,老身便将我大宋的狄梁公,交托到你的手中!”
大内寝宫,太后临终的嘱托从幕帘后传出,跪伏在前面的两府宰执,宗室子弟,听得清清楚楚,目光各异。
有人心惊不已,甚至觉得太后是弥留之际,太过糊涂,怎能将一位本就年轻的重臣,拔到如此高位。
现在便是股肱,日后还了得?
有人却目光闪烁,隐隐觉得,恰恰是这份嘱托,暗含了束缚。
这位相公的年龄太轻,对辽国的优势又太大,而真的灭了辽国后,地位更加无法撼动,如此人物一旦当了权臣,那盘踞朝野的趋势,恐怕前所未有!
阴暗些想,也只能期待这位英年早逝,别长命百岁,那真是要了不得……
而现在,太后口中的股肱之臣,连带前唐名相狄梁公的忠直,也成为了枷锁,能稍稍限制一下对方日后的行为。
毕竟太后如此信重,近乎托孤一般的臣子,来日若生出了某些野望,那累及的名声不仅是自己,更有祖宗之誉!
只是某些更加熟悉这位的老臣,又不禁默默摇头,如此手段放到这位身上,真的有用么?
以太后之意,还是期许更多吧!
“大娘娘……孩儿……孩儿记得了!”
这份特别的嘱托,有多少是倚重,又有多少是忌惮,亦或者两者兼有之,只看个人的领会,相比起群臣复杂的思索,赵祯则根本没有顾及到这些,他已是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道:“娘,你好好养……养身体……”
“来了……妾身来了……”
刘娥说完后,却好似了结了最后一桩心愿,气息彻底衰弱下去,唇角却在含着笑。
再也没有撕扯衮服的必要,此时此刻的她,脑海中唯有一幅画面。
坐上舟楫,漂入忘川,抵达岸边,牵住那个人的手,共赴来生。
带着一生的荣辱与功绩。
老太太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太后……”
“薨逝!!”
悲呼之声响彻大内,全城哀悼,家家戴孝。
忙碌了足足数月,当领了御药院勾当官一职的张茂则,首次在天子坐朝时,侍立殿角之际,才发现垂帘听政的帘幕,已然彻底从殿内撤出,唯一高居御座上的,是一道着绛纱袍,戴通天冠,加白罗方心曲领,正襟危坐的年轻身影。
官家赵祯。
正如太后所言。
宽仁恭俭,出于自然,爱民恤物,出于圣性。
而立于群臣,身穿紫袍,佩金鱼袋的,则是一道同样年轻的出众身影。
相公狄进。
无论是支持还是反对,此时此刻的群臣,都不得不承认这一位。
治国安邦,王佐之才,股肱心膂,撑扶天地。
自古一代帝王之兴,必有一代名世之臣。
君臣相望。
一颗赶超汉唐的雄心!
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
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