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乱世不相逢,相逢亦无终 第三章 茫茫难思量 (第1/2页)
江湖?
乱世中的江湖,难见情长儿女,难见霸王英发,难见佳人悠悠。
铁骑所过,不知已碾碎多少豪情年少,更辜负多少长盼闺中人。
有心为丈夫,无力去回天。
悲欢无数,离合不清,醉里百花愁。慕尘灏不知女儿情,不懂家人思,只知自小乱世,战火平了一切,只知自小便如蛆虫,苟活于尸山血海之间,不解膏粱纨绔无病呻吟愁。
鎏金戟帐中寒光,照得静静置在架上的铁衣烁烁,苏扈不怒自威,毫不介意戟上再多亡魂。
有人说,他好高骛远,乐得自在逍遥去追那虚无缥缈成仙路。有人说,他心系众生,甘为普度众生去证那渺渺无痕敬佛堂。又有人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苍天在上,万物不过蝼蚁,哪怕星辰再是惹眼,也不过抬手泯灭,天公最是无情,人,又岂可只为自己而活?
罢,自身难济,又如何度得天下。终难得羡慕舍得红尘,赤步去觅境外桃源的超脱人。
铁衣铮铮,大戟朝头颅悍然劈下,视死如归再无回头。有将解甲归田,苏扈不甲挥戟,欲死战天衍都兵长慕尘灏。
漆墨的夜,不知已埋下多少未归人。黑暗中,再没有风光的大将军,再没有天衍兵长,有的,只是染红较生死的二人。慕尘灏展臂横枪,再度抵下贯首大戟,凶拳如待猎饿蟒,终趁势出笼,向着慕尘灏暴露在外的软弱腋下袭去。若中,便见血溅三尺,那拳就当真如大蟒一般,生生探入其腹中,将那些脆弱脏器悉数扯出。
既是毙命,当不能令其如愿,慕尘灏提膝而前,旋枪转过鎏金戟,身形陡然后撤半步,玄而又险。单手拎枪,另掌中突现一柄半尺短刃,暗淡朴光流转,欲斩断凶蟒七寸蛇首。一拳力竭,苏扈独手回戟再挥,不留丝毫喘息余地,戟刃下拉,钩住银枪枪身逼得其收刀掌枪,盘戟再前,戟尖直刺慕尘灏面门。
“咚!”一阵搏命兵响后,黑暗中闻一声重物倒地之音,再度陷入沉寂靡靡中。良久,隐约见某人自地面爬起:“这脚倒是出乎意料。”
慕尘灏左脸微麻,一道血痕缓缓往外渗着猩红,静静看着眼前人,若非方才那脚,恐那杆大戟已是扎入自己的脑中,溅下满地白红。但这猝不及防的一脚,同样是伤得苏扈胃中翻腾,酸闷非常。
账外的火光很是突兀地燃起,摇摇曳曳隔着幕帐极为刺目。苏扈站立双眼微眯:“不若困兽之斗,尔等,让我真的出乎意外了。”
何为勇冠三军,何为百战不败,身为地方王麾下第一征伐将军,又岂是一般城池兵长可以比拟的?话音落,慕尘灏目光微凝,下意识握紧了手中银枪。
再看眼前人,犹如换了个人一般。或者,现在的苏扈,才是那个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身负万千亡魂的大将军。扑面而来的杀伐气,压抑的人几乎难以呼吸,一步一步,踏过无尽尸体而来,不可战胜!
不披战甲,不麾兵马,仅靠手中戟,仅靠杀伐气,镇压众生!
再一戟劈下,仿佛不是人间兵,而是迎面一座山岳压来,要将山下人全部镇成粉末,消于无形。
恍惚间,不及慕尘灏反应,一道白痕自帐外划来,只见白光轻挑,若剑挑华山之势,宛剑抵五岳之形。
不过三尺剑,担下一座山。
“燕凌川,倒也是个妙人。”看剑势,未等识清眼前人苏扈便收戟开口道。一衫紫袍,燕凌川执剑入帐,与慕尘灏并排而立,回道:“不过一被迫反抗的穷苦百姓罢了。”
苏扈摇头:“燕城守过谦了,我苏扈征战这些年,莫说这天衍都,就是再大上几倍的城,也不见得有二位这些本事。”话锋一转,再道:“我倒是有些好奇,二位为何肯屈尊这小小天衍都,若是真有些意思,怕是混个地方王也不成问题吧?”
燕凌川不答,回问:“不想,苏扈将军不也是甘为人下,当一头悬腰间的苦命人?”苏扈听闻,略显愁闷,抚手轻揉脑门:“真是苦恼啊,说个话还要斗上一斗,还不如你家兵长上来就打来得实在。”
突然,苏扈甚是癫狂得笑了起来,笑弯了腰,笑出两行浊泪,许久方才止住:“其实以前也遇到过不少夜里前来劝和的蠢货,真当自己是周围山间地头的隐世神仙,度一方人和平安定。狗屁,狗屁!还不是让我一刀一戟的砍成烂泥丢出去喂了人喂了狗,哪有什么所谓的和平,要么相峙无争,要么绝对镇压,否则,人永远会觊觎别人手中的所有。野心,远不像胃口那样容易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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