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起西风 第六十七章 尘封的往事 (第2/2页)
当初的两个封赏,都结结实实的砸在他的头顶。
但在天神会内,他处处遭受冷眼,没有一个元老愿意正眼看他,就是那些文武百官,也不会对他这个名义上由神皇直接统辖的最高行政机构中人假以辞色。
而在洗髓之后,他虽有所精进,一朝得入灵玄之境,却已终身无法随心意展露修为。
因为自他得到封赏之后,他当年的旧账,在西圣域翻上了天。
人人都知道,这个名为邱裕的天神会元老,当年曾经为了一己私利,出卖了自己的宗门,残害了自己的师傅与同门,只为自己那所谓光明的前途。
得到确切消息的那一日,他的身体几乎没有一点温度,而当他终于有机会面圣陈情之后,换来的只是那位天下主宰冷漠的一句话语。
“人在做,天在看。”
他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始终是大人物手中的棋子,无论如何闹腾,都翻不出天去。
在天下最有权力的神皇面前,他的一切,都展露无遗,无法隐藏哪怕分毫。
人在做,天在看。
明空界的天,自然是能够主宰天下的神皇陛下。
而他也明白了,自己如今的处境。
并非那可以出将入相,前途光明的新任元老,也不是一个经历过星光淬体,修行资质上佳的后-进强者,只是一个被断去了后路与前途的可怜人而已。
他有钱,有很多钱,置办了多处房产,采买了诸多宝物,贪污索贿再多,都无法将他定罪缉拿,但除了钱财以及其衍生物,他啥也没有。
他的前途已经被钉死,在天神会中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屁,在民间亦是个声名狼藉的败类。
他被禁止施展功法,因为承自神剑山庄的剑道会引起诸多反响,无论当年之事真相如何,都不能给伟大的神皇陛下的名誉造成任何影响——当年的逮捕令虽是神甲卫带来,亲笔拟定并签署它的,却是这位九五至尊。
神皇,是不能犯错的。
至于他摸爬滚打时的诸多杂功,则容易让人们会想起炎羽宗的惨案,对天神会的名誉不利,但因为当年的“封赏”,这个位子,只能给他坐,不坐不行。
他只是一个囚徒,什么光明前途,什么宏图大业,都是一场痴梦。
哪怕神皇陛下终于死去,那笼罩在他头顶的阴云尽散,他也没能从囚禁中解脱,甚至更惨。
因为神皇死了,而天神会的首座,这位神皇最得力的干将,早已盯死了他。
没有了神皇作后盾,他的财产被没收大半,贪污索贿的罪行亦被公诸天下,元老之位亦被革除,就被挂了个类似看大门的虚衔,利益维系下的妻妾尽数离散,周围的酒肉朋友亦对他划清界限,唯一不离不弃的,只有那一具都不能算是活人的,神皇“御赐”给他的替身傀儡。
洛存寅想杀他,因为他身上有神皇陛下执政时的污点,哪怕有神皇当年的圣旨,他不能明面上对他下手,也得将这个污点抹除。
神剑山庄的旧人想杀他,因为他是诬陷神剑山庄的第一人,无耻的构陷了那个神圣的地方。
就连江湖上的诸多人士也想杀他,他们与他实际上没什么恩怨,但他当年欺师灭祖,这种人,人人得而诛之。
如今的他,早已没了年轻时的心气,只是个想要活下去的卑微刍狗,使劲浑身解数,动用一切资源与关系,才得以来到初原城并站稳脚跟,无论未来如何,至少不用死了。
可不过一天功夫,江月白手中的流炎劲,再度令他的心绪绷紧到几乎断裂。
他平生最怕回忆二事。
一为神剑山庄之事,二,便是这炎羽宗的老底。
炎羽宗本应毁的干干净净,当年他也没忘了抹灭痕迹,应当没有传承,这般粗浅的功法,也不可能得到传承,但无论他试图用通脉术,爆脉诀等等可以做到同样一瞬爆发灵力的功法去解释江月白先前的出手,总能想起江月白出手时,手腕处的那一点绯炎。
那是流炎劲的标志,他化成灰也忘不掉。
而在此时,得胜的江月白与落败的刘寒清,一同出现在了凡台之上,一者原地停留,等候这一轮的结果,一者大步流星而去,并未因失败而气馁。
这本是一场好聚好散,但在此事,江月白的目光,若有若无的扫到了观礼台上,并在某一点微微定格,嘴角笑容意味难明。
这一刻,邱裕手脚彻底冰凉。
如坠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