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处罚 (第1/2页)
大观园,怡红院。
凤姐儿月份愈大,这会子正歪在软榻上歇息。问过平儿,却说方才贾琏还在,这会子又不见了踪影。
凤姐儿只捧着肚子嗔道:“随他去,不折腾一身病你二爷怕是不会消停了。”
平儿嗫嚅着不好言语。恰在此时,园中管事儿婆子来旺家的匆匆而来,入得内中慌慌张张道:“二奶奶,方才宝二爷跳墙去了伯府,会芳园里闹了好一阵!”
“啊?”凤姐儿惊呼一声便要起身,却是起的急了,顿时抻得后腰一阵疼。
平儿赶忙扶了凤姐儿:“奶奶缓一缓,”随即又看向来旺家的:“宝二爷怎么跳墙过去的?他何时进得园子?”
来旺家的苦笑道:“谁也不知宝二爷何时进的园子,先前宝二爷要进,被守门的婆子拦了。谁知宝二爷不知从何处进了园子,又从墙头翻了过去。这会子被伯府的人拿了,打发人来递话儿,让二奶奶瞧着办。”
凤姐儿顿时蹙眉不已,嘀咕道:“这个宝玉,愈发的不省心了。”
平儿是个周全的,想的更多,低声道:“奶奶,这眼看就要入夜,宝二爷这会子闯进别人家……这说出去好说不好听啊。”
来旺家的也道:“东角门的费婆子说,方才宝二爷大喊大叫的,一直嚷着要见伯夫人。”
凤姐儿顿时恼了:“早干什么去了?林妹妹都嫁了人,他这会子寻过去算什么?”
平儿思量着凤姐儿如今不好劳动,便道:“奶奶,不然我去走一遭吧。”
凤姐儿摇头道:“林妹妹一准儿恼了,单你去只怕不成……你去秋爽斋叫了三姑娘一道儿去,你领了宝玉回来,让三姑娘给林妹妹道个恼。”顿了顿,待平儿正要应下,凤姐儿又道:“老太太这会子眼看就要睡下,就不惊动了,明儿一早再说。”
眼见凤姐儿再无吩咐,平儿这才应下。匆匆出得怡红院,先行到得秋爽斋寻了三姑娘探春,将宝玉翻墙闯入伯府的事儿一说,探春顿时恼得不行。
“宝二哥这是要做什么?先前将我们姊妹的诗词泄露出去也就罢了,如今还翻墙乱闯!”
平儿低声说了凤姐儿的吩咐,探春气鼓鼓思量须臾,这才颔首:“为今之计也只好如此了,先道个恼,待回头儿再送去一份赔礼。”
当下二人再不多言,领了几個粗壮婆子与丫鬟便往会芳园来。进得会芳园里,接待的便成了闻讯而来的红玉。
外男擅闯后花园,莫说是黛玉,便是红玉这会子也没好脸色,只板着脸道:“宝二爷如今关在柴房,劳烦三姑娘、平儿姐姐将人带回去吧。”
探春与平儿对视一眼,平儿自领着婆子往柴房而去,探春过来赔笑道:“林姐姐可是恼了?”
红玉知晓此事与探春无关,叹了口气低声道:“三姑娘以为呢?莫说是我家太太,便是我这会子也恼着呢。”
探春便道:“宝二哥早些年失了管教,红玉姑娘放心,再没有下一回了。”探春暗忖,若下晌时贾母说的还是气话,只怕听闻此事定会拿定主意,说不得来日便会打发人将宝玉送往江南。
当下又道:“林姐姐在何处?我先去道个恼。”
红玉便领着探春往前头东路院正房而去,待入得内中,便见黛玉抚着额头蹙眉不已。探春进来见过礼,紧忙凑过来道了个恼,说道:“先前老祖宗就恼了,说太太管束不得,来日便将宝二哥送去江南,让老爷去管教。”
黛玉心下恩怨分明,虽恼火宝玉无理,却也不曾牵连探春,闻言便道:“他如今也大了,什么规矩、道理不懂?先前愤世嫉俗,我只道他心底质纯,如今看来却是想错了。他一心只想着他自己个儿,却从不考虑旁人如何。小时如此,现在依旧如此。”
探春苦笑道:“有什么法子呢?林姐姐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宝二哥这般情形。”
黛玉禁不住又吐槽道:“他随性而为,虽未必有什么坏心思,却每每做下恶事来。这回若不严惩,只怕来日更难治了!”
“再没下回了。”探春保证道。
黛玉瞧着比自己还小的探春,禁不住扯了探春的手道:“罢了,这些牢骚来日我寻外祖母说去,却与你计较个什么?夜了,三妹妹也回去归置吧。”
探春这才起身告辞。
此时平儿早领了宝玉回去,探春便领了两个丫鬟提了灯笼往大观园回返。不料方才回得秋爽斋,赵姨娘便寻了过来。
探春好一阵头疼,强忍着不适道:“姨娘大晚上又来寻我作甚?”
赵姨娘蹙眉道:“你是我肠子里爬出来的,我还不能来瞧瞧你了?”
探春自顾自落座,抄起茶盏来呷了两口,乜斜赵姨娘道:“不早了,今儿劳累了一天,我正要安置呢。姨娘有话最好尽快说。”
赵姨娘便憋闷不住,赶走了秋爽斋里的小丫鬟,凑过来低声道:“我方才听闻……宝玉翻墙进了会芳园?莫不是去寻林姑娘的吧?”
探春顿时竖眉道:“姨娘快住口!林姐姐如今是超品的伯夫人,可不是姨娘随意置喙的。若这些话果然流传出去,真个儿惹恼了俭四哥,只怕老太太都护不住你。”
赵姨娘顿时面上讪讪,咕哝道:“我就是问问,又没往外传话……”顿了顿,又道:“太太如今拘在院子里,老太太如今又不喜宝玉……下晌时老太太说的话,做不做得准?”
探春懒得与赵姨娘纠缠,说道:“准又如何,不准又如何?姨娘以为这事儿我能拿得了主意?莫说是我,只怕凤姐姐也拿不得主意,一切全看老祖宗的。”
赵姨娘思量着道:“也是……我就是寻思着,若果然作准就好了。”
探春知晓赵姨娘的小心思,禁不住冷笑道:“姨娘以为宝二哥走了,老太太就会高看环哥儿一眼?就凭他那没出息的样子,老太太才不待见呢!再说,姨娘莫忘了还有个兰哥儿,人家才是正派玄孙!”
赵姨娘顿失所望,蹙眉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探春禁不住劝说道:“姨娘若果然想来日老太太高看环哥儿一眼,不如催促着环哥儿读书上进。若来日得了功名,阖府自然会高看姨娘与环哥儿一眼。”
赵姨娘顿时驳斥道:“功名?咱们这样的人家还用得着功名?那七品的县令一年才几个俸禄?”
探春道:“人若想得敬重,须得先行自立。不拘养家糊口、读书考取功名,总要有存身立世之本,否则便是蚂蟥般只知吸血的蠹虫,谁又会真个儿瞧得起?”
话不投机半句多,赵姨娘只觉探春所言太过偏颇,当下与其计较几句,气哼哼扭身便走。
因着宝玉这一桩事儿,凤姐儿直到入夜也不曾睡下。临近上更时,前头婆子来报,说是俭四爷还了马匹,领着十几个护卫回返家中了。
凤姐儿不知李惟俭去做了什么,只与平儿商议了礼单,准备明儿打发探春再走一遭送上赔礼,好歹将宝玉犯下的混账事儿揭过。
却说李惟俭神清气爽回返家中,方才过了仪门便撞见欲言又止的红玉。
李惟俭观量其神色,紧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四爷,方才出事儿了。”当下红玉嘀嘀咕咕,将方才宝玉闯入会芳园的情形简略说了说,继而恼道:“亏得管洒扫的徐嬷嬷反应快,琇莹又在左近,这才没让宝二爷闹腾起来。”
李惟俭仔细问过当时情形,红玉连忙又道:“四爷放心,太太方才下了吩咐,但有嚼舌头的,只管乱棍打出府去!”
事关清誉,李惟俭这才略略放下心来,颔首道:“我知道了,妹妹这会子正恼着吧?”
“可不是?四爷快去劝劝吧。”
当下李惟俭一路直奔东路院而去,入得正房里,就见宝琴正劝说着黛玉。眼见李惟俭来了,宝琴起身招呼一声,情知自己在场只怕不好,因是紧忙告退而去。
李惟俭净了手,到得软榻上扯了黛玉的手儿,温言道:“妹妹也不用太过挂心……这等事儿也就宝玉能干得出来。”
黛玉苦笑道:“若二三年前也就罢了,那会子大家都小,只当是童趣。可今时不比往日,他却好似跟几年前一般无二。”
李惟俭便笑道:“闹出这么一遭,老太太只怕再也不敢放纵宝玉。他这性子,倒是让我想起了守村人。”
“守村人?”
李惟俭道:“旁人都在长大,唯独他停在了童年。说不得几十年后咱们七老八十了,他依旧是这顽童性子,到时遇见了也是难得。”
黛玉恼过一场,这会子也想开了。表哥自小就是如此,还能怎么办?忽而想起李惟俭要去砸了文墨书坊,便问道:“四哥果然砸了书坊?”
李惟俭笑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自然是砸了的。”
“那书坊就眼睁睁看着四哥砸?”
李惟俭道:“除去两个忠顺王府的狗腿子,余下的哪个敢阻拦?”顿了顿,又道:“说不得过几日我这一等伯又降成二等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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