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送女? (第2/2页)
她身形轻盈,李惟俭托了两腿,笑道:“搂好喽。”
“嗯。”
李惟俭待其应声,扭身便奔出了逗蜂轩。晴雯身形起伏,一手揽着李惟俭的脖颈,一手擎着油纸伞,一路上‘咯咯咯’笑个不停,恨不得李惟俭背她一辈子方好呢。
待眼看进得东路正院里,这才将晴雯放下来,眼见晴雯眼中满是不舍,便笑道:“背不动了,自己走一会子吧。”
晴雯又不傻,怎会不知李惟俭回护之心?这内宅之中最忌偏宠。伯府还好,因着李惟俭之故,那有心思的傅秋芳与红玉,如今心眼都往外使。一个管着蒸汽机厂子的账目,一个管着暖棚营生。
余下琇莹憨、香菱呆,可依旧架不住府中婆子、丫鬟说嘴。若李惟俭一碗水端平也就罢了,若端不平,这女子心中难免就会生出怨恨来。她们恨不得李惟俭,便只能将怨气撒在晴雯头上。
晴雯便暖心笑道:“四爷真不爽利,要回护径直说了就是,我又不傻。”
李惟俭探手戳过雨丝,点了点晴雯俏挺的鼻尖,道:“偏你聪明,快回去换一身衣裳。”
当下二人各自进房,换了衣裳,待好半晌春雨停下,这才汇聚在正房里。
李惟俭又问过生儿安排,晴雯只说循旧例便可。因着主母黛玉还不曾过门,是以晴雯依旧顶着丫鬟身份,却领着姨娘的份例。照例,生儿这天晴雯可得百两银子置办酒席。
晴雯不喜那咿咿呀呀的唱曲,便干脆请了两个女先儿来说书。
临近未时,说书的女先儿登门,只布置了一张长条桌面,醒木拍案,先说了一通贺词吉利话,这才请晴雯点书目。
“今儿就听射雕可好?”
晴雯问过,众姬妾一并道好,那女先儿便抑扬顿挫说将起来。
李惟俭混迹姬妾之中,听着女先儿说着此一世出自自己手笔,又历经二姐姐、三妹妹、黛玉润色过的射雕,心下颇为玩味。
尤其那女先儿时而便说上一阙诗词,有雄浑大气的,料想应是探春所作;有婉转缠绵的,说不得便是二姐姐与黛玉所作。
正听得热闹,茜雪进来回话,说是赵姨娘的丫鬟小鹊来送贺礼。
直把晴雯惊得莫名其妙,说道:“我与赵姨娘素无过往,这是闹得那一遭啊?”
话音未落,又有婆子来报:“老爷、姨娘,晴雯姑娘,荣国府三姑娘身边儿的侍书来送贺礼了。”
晴雯眨眨眼,顿时看向李惟俭。
李惟俭情知必是赵姨娘心下忐忑不安,借送贺礼来传话,因是便道:“收着就是了,旁的都不相干。”
当下让侍书与小鹊进来,一个送了镯子,一个送了水粉。晴雯心下莫名,还是郑重谢过。
那小鹊先道:“伯爷,姨娘说若您得空,也去姨娘那儿坐坐,姨娘有话儿要说呢。”
侍书也道:“四爷,三姑娘也说得空请您去秋爽斋去坐坐呢。”
李惟俭颔首道:“我知道了。”
他只说‘知道了’,却不曾将话说死。三妹妹探春那儿自然要去一遭,至于赵姨娘……不妨先晾她几日再说。
小鹊、侍书不得准话儿,也不好追问,当即告退而去。临近申时,酒宴流水般送上来,又有吴海宁经茜雪传话儿,说是荣国府那边厢,不但王子腾来了,便是忠靖侯夫人也来了。
李惟俭只略略颔首,旋即抛诸脑后。那王子腾说起来位高权重,可真论起重要性,这位份还真就不见得比得过李惟俭。
且不说救了忠勇王一命,单是李惟俭这财神的名头就远胜王子腾。因是李惟俭才懒得去隔壁捧人臭脚呢。有那光景,不如与姬妾好生高乐一番。
及至戌时中,酒宴撤下,众姬妾都听得入神。独晴雯愈发坐立不安。
傅秋芳瞥得此情形,与香菱、红玉耳语几句,随即便打趣着各自散去,琇莹又推搡着将晴雯送进了西厢。
那西厢里本就是晴雯独居,如今披挂红绸,点了红烛,她又一身蜜耦衣裙,倒是有几分姨娘的意味在其中。
二人相携入内,数不清的蜜语甜言,又耳鬓厮磨,晴雯便禁不住红了眼圈儿,说道:“今儿把自己个儿交给四爷,我这辈子也算圆满了。”
李惟俭打趣道:“哪里就圆满了?总要儿女双全,生他十个八个的方好。”
晴雯被逗笑,轻轻拍打了李惟俭一下,说道:“十个八个,我又不是猪。”顿了顿,感叹道:“亏着到了四爷身边儿,不然还不知这会子过的什么日子呢。”
李惟俭笑而不语。
晴雯就道:“听闻隔壁宝二爷身边儿八个丫鬟每日家的勾心斗角呢……”
李惟俭又打趣说:“那会子你刚来,可是一心想去宝玉身边儿啊。”
晴雯顿时娇嗔不已,道:“我那时只听闻宝二爷待下人极好,哪里知道四爷更好?”顿了顿,觉着说的不妥,又找补道:“错了,是四爷更对我的心思。”
两厢四目相对,李惟俭知晴雯情炽,当即欺身噙了樱唇。当下中意投心,意同连理,二人遂脱衣就枕,合体相粘。内中闺房之乐、床笫之欢,自是不用多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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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天来,李惟俭一早儿到得内府坐衙,又与一众翰林逐字逐句的扯皮一番,及至午时便回返自家。
待用了午饭,又往大观园而来。刚入得园中,方才走了一段迎面儿便撞见了紫鹃。
紫鹃上前见礼,李惟俭便笑道:“你家姑娘呢?”
紫鹃便道:“姑娘一早儿瞧过宝二爷,如今在潇湘馆用饭呢。”
李惟俭颔首,正要打发了紫鹃,不料紫鹃忽而凑过来道:“四爷,姑娘知四爷今儿定会过来,打发了我在园子里守着。”说话间悄然自袖笼里掏出一物,双手捧了送过来:“这是姑娘给四爷做的盘香,有个名头叫二苏旧局。”
李惟俭接过盒子,心下动容……此物竟然是林妹妹亲手所制?
那紫鹃又道:“姑娘一直不知该送四爷什么物件儿,赶巧自二奶奶那儿得了香料,干脆就试着做了些盘香。姑娘说四爷回去用着若不好,她再试试旁的方子。”
李惟俭赶忙颔首,嘱咐道:“这就顶好,千万让她别再劳动了,仔细伤了手。”
紫鹃掩面而笑,眼见四下有婆子往来,便赶忙告退而去。
李惟俭将盘香盒子收进袖笼里,去得王夫人房中瞧了宝玉一遭。许是中毒过深,这会子宝玉还不曾好转,贾母与王夫人守在跟前儿,眼瞅着形容枯槁。
王夫人也就罢了,倒是贾母也如此,让李惟俭略略心下不忍。他早前无权无势时,错非得了老太太照拂,只怕在荣国府的日子也不好过。
奈何此时那毒素早被宝玉尽数纳入体内,就算用那方子也没多大用处了。如今能指望的就是宝玉自己个儿熬过去……或是等着那一僧一道登门——他倒要瞧瞧,那一僧一道到底是什么来头。
略略坐了一刻,李惟俭唏嘘着起身告辞。出来时撞见平儿,方知如今王熙凤虽好了,却落下了头疼的毛病。这会子正在房里养着,因是才不曾出来相迎。
李惟俭暗忖,这应是毒素还不曾代谢干净?便嘱咐了平儿,让王熙凤多饮牛乳、热水。
平儿应下,李惟俭正要往大观园行去,忽而便从一旁房里蹿出个人影儿来。
“俭……伯爷!”
李惟俭扭头一瞥就乐了,来的不是旁人,正是那赵姨娘。
他立定身形蹙眉道:“姨娘可有事?”
“这……”赵姨娘恐惧地朝王夫人房里瞥了一眼,期期艾艾压低声音道:“此处不好说话,伯爷到我房里可好?”
李惟俭立马推拒:“都道儿大避母,更何况我与姨娘非亲非故的?”
“这……那就到我房前说话。”
李惟俭这才颔首,随着赵姨娘到了其房前。不待其开口,李惟俭便道:“姨娘还是为着那符?可与三妹妹说清楚了?”
“说了说了,全都说了。”
“那就好。我与姨娘无话可说,有事儿让三妹妹来寻我吧。”
眼见李惟俭要走,赵姨娘一把扯住其衣袖,求肯道:“伯爷!如今那黑了心的不管我,你……伯爷只消瞒住此事,我想法子将探春送过去给伯爷做小老婆。”
话音落下,李惟俭顿时一怔。心道,啧,这还真是只有赵姨娘才能说出来的话啊。隐约余光瞥见一抹身影,斜眼便瞥见三妹妹探春面目铁青着攥拳站在那里。
李惟俭正色道:“姨娘这是什么话?再浑说我可走了。”
赵姨娘又拦住,说道:“我说的真真儿的!那宝贝疙瘩一去,只怕宠着的两位也得跟着去了。老爷又最宠我,我与老爷好生言说,必将这事儿办妥。伯爷——”
“姨——娘!”
赵姨娘一愣,扭头便见探春咬牙切齿而来。
“探春——”
便见探春泪如雨下,说道:“姨娘只生了我,却不曾养过我,造下冤孽却要拿我来抵债,凭什么?”上前一把扯开赵姨娘拉着李惟俭衣袖的手,反手又扯住李惟俭:“你自己造的孽自己理会,少拿我作筏子!俭四哥,莫听她胡吣,咱们走!”
“你……你这个蛆心孽障,黑了心肝的——”
探春猛然回首:“你再多说一句,我便去太太跟前儿将你那丑事一并说出来。”
“额——”赵姨娘顿时好似掐了脖子的鸡一般,被噎得哑口无言。
探春抬手擦了一把眼泪,扯了李惟俭闷头便往大观园里行去。
她本意扯着李惟俭到秋爽斋好生言说一番,奈何心下实在委屈,强忍着到了蜂腰桥,却是再也忍耐不住,撒手蹲踞下来,俯身大哭不已。
李惟俭心生怜惜,探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顶,劝慰道:“姨娘向来如此,三妹妹不必跟她置气。再说,那事儿我就没打算告发。”
探春呜咽道:“我,我知道。呜呜……怕是俭四哥也是念着我,才,才没告发。我怎也想不到,她竟勾结外人来谋害家人。自古攻城,少有攻破者,能攻破的多是里应外合。我,怎会摊上这般的生母……呜呜……”
李惟俭干脆在其身旁蹲踞下来,寻思了下道:“那咒人的鬼画符我早就烧了,三妹妹回头讹诈姨娘一番,料想她也能老实一阵子。”
探春只是摇头。她这会子虽恨赵姨娘,却顾念着生恩,不忍去吓唬她。
李惟俭道:“又不是让你不孝,这孝顺嘛,可不是愚孝,有时候也得讲究个法子是不是?”
探春哭声渐小,抬头泪眼婆娑地瞧了李惟俭一眼,有心扑在其怀中,却又强行忍住。最后只道:“亏得有俭四哥呢。”
“傻话,我拿你当妹妹看,可不就得照拂些?”
探春心下委屈……就只是妹妹嘛?
正要再说旁的,忽而便听后头有人道:“哟,俭四哥与三妹妹这是数蚂蚁呢?”
李惟俭转头儿,就见宝钗信步而来。
他便笑道:“三妹妹受了委屈,薛妹妹来的正好,快劝慰几句。”
宝钗讶然:“怎么委屈了?”
探春埋头擦着眼泪,不言语。李惟俭便道:“还能如何,又被赵姨娘气了一番。”
宝姐姐带了一路香风而来,闻言便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咱们做儿女的,有委屈心中藏着就是了,可不好心生怨怼。”
李惟俭似笑非笑看向宝钗,心道,这是劝说还是挑唆?莫非是因着自己?
不拘因着什么,如今他与林妹妹两情相悦,来日又得赐婚旨意,再不用宝钗帮衬,因是探手摸了摸探春脑袋,径直起身道:“薛妹妹劝劝吧,我不好久留,就此别过了。”
他略略颔首,撇下宝姐姐便走。
(本章完)